“你不想讓我來負責你的安全?”他有些奇怪的問,像是對男人的拒絕有些新奇。
但隨即,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稍微冷淡了神色:“放心,我不會用異能力對你做什麼的。”
羽張迅的呼吸猛地一窒。
“不是這樣的!我隻是不想太麻煩你!”
他著急的解釋脫口而出,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卻在對上遼蒼介那雙眼睛的時候失去了全部的言語能力。
銀發男人那雙藍眸裡含著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發出了一聲等待的鼻音:“嗯?”
“……真是的……”一直冷靜的前代青王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窘迫起來,“不要這麼跟我開玩笑啊,遼君,我會當真的!”
遼蒼介不在意的笑笑,帶頭走向了門口:“走吧。”
羽張迅跟在他旁邊,想了想,試探的問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回我家?”
“你家已經被我派人監控起來了,這兩天先去我那裡。”遼蒼介的語氣淡淡的。
……哎?哎?!
長發男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剛在“你什麼時候派的人”和“你為什麼知道我家的地址”兩個問題之間抉擇了一下,就聽到遼蒼介緊接著說:
“抱歉,派人的事剛才開會沒顧得上告訴你。實際上,你作為失去力量的前代王權者,本人和氏族成員都是非時院暗地裡重點保護的對象,個人信息全都收錄在案,在你遇襲的那一刻起就觸發了高等級的保護機製。”
“考慮到你過去以及現在的身份都不一般,以及我個人還有問題要問你,所以最終決定由我執行這個保護任務。現在,還有問題麼?”
“……”
羽張迅盯著遼蒼介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睛看了幾秒,遵從內心的想法誠實搖頭。
沒問題沒問題,你說的都對,都聽你的……倒不如說,這麼一來反倒滿足了他一些不能說出來的小心思。
不過……
羽張迅好奇的問:“你想問我什麼?”
“回去再說。”遼蒼介簡單的帶過這個問題,突然頓住腳步,扭頭看了眼某位正低頭裝不存在的少女:“你還坐在那裡乾什麼,燈子?”
“噫?!”正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的我妻燈子脊背倏地一僵,眼神飄忽著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那、那個……師傅,要不我今天就不麻煩您了吧?”
“說什麼傻話呢。”遼蒼介不耐的看著她,朝她招了招手,“你爸爸剛剛給我發消息,讓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快走。”
“爸爸他怎麼又這樣啊……”
我妻燈子欲哭無淚的被手裡自動飄起來的挎包拖著拽到他旁邊,“你們就不能讓我坐電車回去嗎!我已經十八歲了啊!”
“是才十八歲。”遼蒼介不容置疑的叩了下她的腦門。
黑發少女可憐兮兮的啜泣了一聲,垂頭喪氣的把挎包抱進懷裡,放棄了無用的掙紮。
她這副抗拒的樣子成功勾起了羽張迅的疑問:“燈子小姐很討厭被人送回家嗎?”
“不,問題並不在那上麵,羽張先生!”
我妻燈子生無可戀的看向了他,漂亮的小臉寫滿痛苦,“您不知道,彆看我師傅平時看起來一副冷靜大佬樣,可他開起車來……會瘋到讓你生不如死!”
想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少女的表情逐漸驚恐起來:“而且您能相信嗎?他一個出門就迷路的超級大路癡,居然敢不看導航就開車——!”
“燈、子。”
男人清冽而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聽起來驚人的恐怖。
我妻燈子猛地截住話語,後背“唰”的冒出了冷汗,抱頭閉眼大喊:“啊啊師傅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遼蒼介懶得理她,抬手按住她的腦袋往旁邊一帶:“還不快走?”
少女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去電梯間了。
遼蒼介麵無表情的歎了口氣,扭頭看向羽張迅,正巧對上他彎成月牙一樣的眼睛。
他奇怪的問:“你笑什麼?”
“咳……沒什麼。”正想著“好出人預料的萌點啊”的羽張迅臉一紅,視線心虛的飄走,又按捺不住轉回來偷看銀發男人的側臉。
他忍了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小聲問:“所以……你真的是路癡嗎?”
遼蒼介:“……不是。”
羽張迅暗自點頭。
那看樣就是了。
眼角餘光注意到他小動作的遼蒼介:“……”
天涼了,該給不尊敬師長的少女加訓了。
*
此刻,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澄清。
我妻燈子之所以如此抗拒遼蒼介送自己回家,青春期的反叛心理和不想跟著他迷路到異世界去這兩點隻占很小的比重,最讓她生不如死的原因,其實還是——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夜九點半,少女淒厲的慘叫伴著馬達的轟鳴響徹了東京灣的天空。
對車內學生的鬼哭狼嚎充耳不聞,表情平淡的遼蒼介看了眼手機上的導航,一臉“情況儘在本大佬掌控之中”的猛打方向盤。
“不要、師傅——!給我停——拜托、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嘖……不要鬼叫,導航的聲音都聽不見了,不是你嫌我開車不用導航的嗎?怎麼用了又鬼叫?”
“可可可你倒是給我好好看路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就這樣。
十分鐘後。
“好了,平安到達。”
遼蒼介一個急刹車將自己紅色的法拉利豪車停在路邊一家麵包店前,相當膩煩的揉了揉耳朵:“趕緊下車,耳朵都快讓你叫聾了。明天周末,去總部彆忘了穿製服。”
“我……絕不會……再坐你的……車了……!”
一腦袋撞在前座上的燈子顫巍巍的打開車門,以一副要撲街的狀態滾下了車。
羽張迅則一手握緊頭頂的把手一手捂住嘴,臉上的表情著實不太好看,連遵守禮節跟我妻燈子道彆都顧不上了。
“彆說傻話了。”
未成年少女終於從車裡下去了,遼蒼介掏出煙盒,點燃了今晚的第一根煙,搖下車窗看了眼形狀淒慘的小姑娘,難得輕輕笑出了聲。
“這句話你每次坐我的車都會說,實現了嗎?”
“……魔……魔鬼!”我妻燈子迎風流下了心酸的寬帶淚,像是剛出生的小動物一樣手腳並用、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
就算是在訓練場被這鬼畜師傅訓了整整一天,也不曾如此疲憊過。
這就是遼式生死時速的可怖之處。
“快點回去吧。替我向你母親問好。”遼蒼介最後驅趕似的向少女揮了揮手,一直目送她腳步虛浮又敢怒不敢言的飄回家,才收回了視線,靜靜的吸了口煙。
空氣一時間安靜下來,少了吵鬨的少女,兩人獨處的奇妙氣氛再次籠罩了封閉的車廂。
遼蒼介瞥了眼一言不發的羽張迅,頓了頓,垂眸把煙掐了,扔到車載煙灰缸裡。
“抱歉,我開車的習慣不太好。後半路我儘量正常開。”他平靜的說著,打開了所有的車窗散煙味。
羽張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按著胃部虛弱的說:“我算是見識到你的惡趣味了……”
“我哪有什麼惡趣味。”遼蒼介矢口否認,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探身打開他前麵的儲物格,從裡麵拿了瓶薄荷茶,擰開蓋子遞給了他。
沁人心脾的冷香一停即走。
“……謝謝。”羽張迅小聲的道了謝,接過來抿了幾口,耳根微妙的漲紅了。
他放下冰冰涼涼的茶飲料,向後靠上椅背,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輕聲說:“你很喜歡薄荷味的東西嗎?”
“?”
正看著窗外等他緩過勁的遼蒼介轉回頭:“什麼?”
羽張迅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偏開頭,小聲說:“就是你剛才……我聞到了洗發水的味道。”
遼蒼介:“……”
他默不作聲的挑了挑眉,看著男人掩映在黑暗中的泛紅耳尖,微微眯起了雙眼:“剛剛開會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了,迅,你難道……”
“……還沒擺脫我異能力的副作用嗎?”
男人撩人心弦的嗓音在耳邊回蕩。
羽張迅鴉羽一樣漆黑細密的眼睫顫了顫。
他扭頭怔怔的望著遼蒼介,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忍不住心動。
心底壓抑了多年的感情漸漸複蘇,長發男人的四肢百骸中再次升騰起滾燙的、對遼蒼介氣息的渴求,目光無意中轉移到他的唇上,一下子不止耳朵,連白皙的臉頰都染上了薄紅。
遼蒼介將他的反應映入眼中,慢慢偏開頭,無聲又有些無力的呼出了一口氣:“抱歉——”
“你不用道歉!”羽張迅提高聲音打斷了他。
他垂眸躲開銀發男人讓人心悸的藍眼睛,呼吸逐漸升溫,喉結顫抖的滾動了兩下:“……我以前就說過了,我對你的這份感情不是虛假的。”
他閉了閉眼,按捺住快得沒邊的心跳,睜開眼一字一頓的對遼蒼介說:“我對你的喜歡一直都是認真的,遼君。”
“……”
遼蒼介以平淡的眼神安靜的注視著他。
在這一瞬,羽張迅曾經感覺到的、那種棋盤上的執棋者般淡漠而不帶感情的考量,以及想象著將棋子放在哪裡才最合適的思考,再次出現在了遼蒼介的眼中。
隻不過這一次,羽張迅沒有發覺。
他在遼蒼介堪稱無動於衷的凝視下漸漸喪失了告白的信心,到最後實在耐不住等待,溫柔又小心翼翼的主動試探道:“所以……你願意跟我先交往試試看嗎,遼君?”
遼蒼介看不出真意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回到他輪廓漂亮的眼瞳上,藍眸在路燈下折射出橘黃色的暖光,讓他看起來幾乎有些不可思議的溫柔。
“你還記得上次分彆時你對我說過什麼嗎?”他突然聲線淡淡的說著,薄而好看的唇線微微勾起,“你說下次再見麵的話,想和我從朋友做起。”
“誒……我還說過這樣的話嗎?”羽張迅一愣,隨即卻輕輕笑了起來。
他歪頭試探的靠近遼蒼介,墨色的瞳中滿滿的都是對方的倒影,聲線輕緩,又隱約帶著幾分狡猾的說:“遼君,那麼長時間之前的事,你居然還記得啊?”
【“那麼多年前的事,你怎麼還記得?”】
幾十分鐘前自己才說過的話,就這麼被對方說出了口。
遼蒼介低頭無聲的笑了笑,眼裡的堅冰似乎不可思議的發生了些許軟化。
這一絲軟化被羽張迅捕捉到了眼中,連著他溫熱的呼吸一路燙到他的心尖。他呼吸一抖,忍不住抬手撫上遼蒼介的臉,手指摩挲著男人的唇角。
“你答應了,對嗎?”他小小聲的問著,嗓音中帶著些可愛的鼻音,“那……我可以吻你嗎?”
遼蒼介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垂眸安靜的看著男人,唇角勾著一抹奇異的、淺淡而好看的弧度。
於是羽張迅像是受到了蠱惑,又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眼眸中閃著微光,目光怔忡迷戀的湊近了他。
車水馬龍的人聲似乎在此刻遠去,車內的氣氛逐漸升溫,兩人的臉龐越來越近,身影在從窗玻璃灑下的溫暖燈光中逐漸重疊。
——直到一陣粗暴的敲打聲自車外傳來:“喂喂喂,這裡不允許停車!趕緊開走!”
“!!”
羽張迅的動作猛地一僵,尷尬的放開遼蒼介就想後退。
就在這時。
遼蒼介抬手按住他的後腦,在他驚愕的注視下直截了當的吻了他。
“……!”
在這一刻,巨大的震撼淹沒了羽張迅。
薄荷、煙草和淡淡的酒香充斥鼻腔,馥鬱而濃烈的氣息融為一體,冷淡卻讓人心動如潮的吻瞬間將他吞噬。
渴慕許久的男人正在吻他——這個事實像海浪般洶湧襲來,轉瞬間就擊沉了羽張迅理智的小舟。
「掌中京」副作用多年來的壓抑得到釋放,神性的力量眨眼間便放射到羽張迅的四肢百骸,泡軟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積攢了十數年的饑渴像岩漿一樣掀翻了他,長發男人喉嚨中發出含糊難耐的嗚咽,伸出手胡亂的緊抓住遼蒼介背上的衣料,被突如其來的熱意和欲.望熏得麵頰滾燙,動作激烈的回吻著他。
“我說,你們聽見沒有——”
交警煞風景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在下一刻猛然截住。車內氣度驚人的銀發男人薄唇殷紅,眼神卻冷漠如冰,從懷裡掏出一本黑皮證件直接杵到他眼皮底下。
——警察廳高級警司。
看清了階級的交警先生猛地倒吸一口冷氣,原地倒退三大步,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便眼睜睜看著這輛張揚的豪車絕塵而去。
——羽張迅是被遼蒼介抱回家的。
雙頰暈紅的長發男人甚至都沒想著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便踉踉蹌蹌的被高挑精實的身軀按在床上壓了個嚴實,順手扯住他的衣領將他的頭顱拽向自己,饑渴的繼續索求火熱的親吻。
月色如水,屋內的氣溫卻在耳鬢廝磨中急速升高。
羽張迅麵頰滾燙的攬住遼蒼介的脖子,一遍遍摩挲著他的鬢發,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喜歡你,遼君,我喜歡你……”
黑暗之中,他看不見銀發男人的表情,隻能聽到他含笑的應聲,鼻音令人心顫的性感。
遼蒼介低頭解開男人的腰帶,輕輕啄吻著他的眼睛,唇角的弧度淡漠而散漫。
“我也喜歡你,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