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 德累斯頓石板在德國被發現,一對姓威茲曼的科學家姐弟經過研究,得出了石板會催生超能力者出現的理論, 順便解釋了歐洲會成為異能的起源,強者的搖籃的原因——
在地下沉默的不知多少個世紀中,這塊石板催生了無數強大的超能力,這些超能力經過一代代的發展變化, 又逐漸衍生出了數個獨立的派係, 通過血脈的力量不斷傳承著。
最為典型的,當屬沉睡在意大利黑手黨人血液中的「火焰」之力, 以及英國「鐘塔侍從」裡的騎士們世代從父輩那裡繼承過來的異能力。
這一“超能力是血緣繼承製”的發現, 在當時著實震驚了世界。
但是, 正因石板的力量越來越強,催生出的超能力者也越來越多, 戰爭才仿佛永無休止的進行著,這讓所有熱愛和平的人都開始憎惡它。
不久, 精擅陰陽學的日本軍人國常路大覺便以第二王權者的身份宣告世界,將石板帶回了日本,用自己的力量對其進行了鎮壓。
有一個說法是, 當時那場世界大戰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結束,都是因為引起紛爭的石板消失了。
然而, 人類永無休止的**, 又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熄滅呢?
在石板沉寂了數十年後,某些國家再次不堪寂寞, 發動了世界性的異能戰爭。
在這些國家之中, 底蘊深厚的歐洲各國, 仗著自己手中攥有的無數優秀超能力者血脈, 戰爭一開始便來勢洶洶。
但遠在東方的日本,卻因為一開始沒有德累斯頓石板、擁有了之後還被黃金之王壓製了力量的原因,數十年都未曾出現過哪怕一名超越者。
——這裡所說的「超越者」,是指即使在稀少的超能力者中也屬於最特殊的那一小撮,意為“實力強大到超越常理,能憑一己之力消滅國家、摧毀一切之人”。
每一個超越者,都毫無疑問是站在世界頂巔的人物。
在這個超能力者掌控主權的時代,擁有一名超越者,就相當於擁有了一枚核武器。
超越者的稀有,以及對世界其他國家的威懾力,由此可見一斑。
——然而,日本從來不曾擁有過超越者。
野心勃勃的日本政府想要贏得異能大戰的勝利,可是熱愛和平的國常路大覺卻震怒的否決了“解放石板”的提案,堅決不肯放鬆對德累斯頓石板的壓製。
黃金之王對日本的影響力非同一般,既然他已經否決,那這件事就再沒了商量的餘地。
不止是他,連當時日本的最高戰力——其他的王權者們,也因為隨時麵臨掉劍的風險,即使有心參戰也遭遇了重重阻攔,無能為力。
政府高層主戰派的偏激分子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就這麼宣布認輸,於是,在黃金之王鞭長莫及的自治港橫濱,一座軍事研究基地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建成了。
將異能與現存生物結合的、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就這麼在這座基地裡拉開了黑暗的序幕。
日後會成為這裡第一例成品的遼蒼介,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內憂外患並存的飄搖時代。
這個造就了他的身體和人格的軍事基地,其第一個實驗項目,名為——
「人間的吉爾伽美什」。
野心家們將自己想要贏得戰爭的**美化為神旨,將隻存在於想象中的強大寓意為神力。
他們將通過基因改造代孕出生的孩子視作被選中的人類,希冀著創造出神與人結合的戰爭英雄,創造出超越神話的人間奇跡。
數不清的無辜孩童,就是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實驗中,早早的失去了自己稚嫩的生命。
——直到那個編號為“一百零三”,實際上卻不知道是第多少個試驗品的男孩的出現。
*
遼蒼介從睡夢中睜開眼,神色有些控製不住的恍惚。
他眼神空茫的反應了一會兒,才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扭頭看向窗外。
大戰初期的日本橫濱,街道上還是一派祥和,看不見他記憶中那些飽受戰爭摧殘的人們麻木的麵孔。
……也是,這個時候日本還沒在戰爭中顯出頹勢,離那場大爆炸和擂缽街的形成也還有足足五年。
同樣的,離他從“那裡”解脫也還有足足五年。
不為外人所知的念頭在青年的腦子裡轉了一圈,卻沒有在表情中露出絲毫端倪。
遼蒼介垂眸坐在床上,英挺的容顏在晨光中像一副油畫般精致完美,冰藍的眼深邃如海。
旁邊突然傳來窸窣的聲音,遼蒼介表情不變,任由優雅蒼白的黑發青年從身後抱住自己。
“早上好,維德。”陀思親吻了一下他的側臉,眼中帶上了些許笑意,“很少見你起這麼晚呢,昨晚太累了嗎?”
“……早。”
遼蒼介熟練的無視了他的揶揄,探身抓過自己的衣服,聲音平靜:“今天也要去找這個時代的我?”
陀思伸出手,用拉琴的細白手指梳理他銀白的發絲,動作充滿愛意:“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儘力去找找看。”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彎起眼輕笑起來:“都怪維德,居然在自己的故鄉都會迷路!”
“……我沒有迷路。”遼蒼介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罕見認真的強調道:“我隻是對以前的橫濱不熟悉!”
陀思忍不住悶笑,像哄小孩一樣在他腦袋上拍了拍,語氣輕柔溫暖:“好好,我知道了,我的維德最厲害了。”
“……”
遼蒼介無情的拍開了他的手,冷冰冰的說:“你看著吧,今天我一定會找到目的地。”
……
三十分鐘後。
陀思手裡捏著兩張去往橫濱鄉下的汽車票,滿眼憂傷的注視著眼前絡繹不絕的人群,忍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事實證明,路癡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對自己的方向感抱有迷之自信的超級路癡。
他隻不過是取個票的功夫,親愛的男朋友居然就能把自己搞丟……這可真是……
俊美病弱的黑發青年一個人站在陌生的橫濱街頭,苦惱的壓了壓頭上的哥薩克帽,自言自語的用俄語說道:“啊呀啊呀,這下可麻煩了——”
“打擾了,有什麼能幫助您的嗎?”
友善的聲音突然從身邊傳來,陀思循聲轉頭,看見了一位身著警服的年輕刑警。
他眨了眨眼,忽然展露出了笑容,用不太流利的日語說道:“啊,能看到您真是太好了,警察先生!我剛好與自己的夥伴走散了,他這個人方向感非常差,請您幫我在他徹底走丟之前快點找到他!”
“這樣嗎?那可真是不妙了啊!放心交給我吧!”熱心的年輕警察感同身受的蹙起眉,認真的保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