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他怎麼罵,太宰治都不發一言,沒有半點還嘴或回答的意思。
【“我的請求就是——”】
神秘的銀發少年笑盈盈開口,豎起在嘴邊的食指遒勁修長,令人驚歎的嗓音磁性清冽。
【“——讓中原中也,重獲自由。”】
“……”
那個人的眼神,並無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不過是個單細胞的蛞蝓而已。
太宰治聽著中原中也仿佛無休無止的質問,沒有半點跟他吵嘴的興趣,而是瘮人的,麵無表情的轉眼,注視著橘發少年的眼神無意中透出幾分壓抑不住的惡意,令人吃驚的粘稠而黑暗。
這個中原中也……這個天真到讓人作嘔的家夥,卻能被一個跟自己如此相似的膽小鬼,這樣小心翼翼的愛著。
——還真是……幸福呐……
此時此刻的太宰治心中,產生了幾分莫名的躁鬱。
這躁鬱感驅使著他憋死了一口氣,無論中原中也怎麼問,都擰著勁不願意告訴他那個“交易”的對象和內容。
黑發少年沉默著,一路無視著中原中也回了港口大樓。
——目光陰沉沉的。
*
“太宰君這麼擅作主張,可是讓我這邊很苦惱啊……”
陰暗的辦公室中,森鷗外賣慘的抱怨著,顯然是對太宰治沒有強製讓中原中也加入港口Mafia的行為,很是不滿。
中原中也皺著眉,古怪的一言不發,不知從太宰治的行為中看出了什麼,眼裡帶著點懷疑和不確定,又仿佛帶著點無奈和高興,看起來溫柔得不行。
森鷗外見狀,不得不輕咳了幾聲,希望喚回他的注意力:“中也君?你在聽嗎?”
中原中也回神,稍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乾嘛?難不成你想反悔?”
“倒也不是。”森鷗外歎息了一聲,想了想,又輕輕微笑起來。
“算了,我就遵守承諾,告訴中也君一些隻有我知道的事吧。”
他頂著一副一看就知道在想著怎麼算計人的笑容道。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不客氣的在給自己準備的椅子上坐下:“說吧。要是敢騙我,你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脫離了束縛他的「羊」,現在正無事一身輕的少年這樣說著,鈷藍的雙眸即使在陰暗的房間裡依舊明亮耀眼,仿佛盛滿天空和大海,清朗分明。
森鷗外看著看著,眼前便無聲的浮現出了一雙色係相同,卻高高在上到令人膽寒的眼睛。
他垂下眼簾,微微歎了口氣。
“……中也君的眼睛,倒是和那位大人一點都不一樣。”
*
破敗無人的彆墅中,響起了一串沉穩的腳步聲。
戴著半臉麵具的少年在某處站定,垂眸打量著腳下悄無聲息的男人。
他看了一會兒,便抬起手,周身冒出與中原中也相似的紅光。
“【異能模擬】。”
少年低聲說著。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的男人,眼裡突然冒出了詭異的金色光芒。
少年一揮手,男人眼裡的金光便消失了。可是接下來,這個一度失去了生命的男人,居然遲鈍的眨了眨眼,隨後更是慢慢的坐了起來,吃驚的低頭打量著自己。
“我……我不是死了嗎?”他有些迷茫的開口,雙手不敢置信的握緊又鬆開。
“你確實死了。”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男人扭頭,像是才發現身邊站了一個人似的,驚愕的望著那個少年。
“你是……?”他有些遲疑的問著,隨即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雙眼震驚的瞪大,“等等……這,這不可能……?”
“——為什麼你能使用我的異能?!”
死而複生的蘭堂這樣吃驚的問著,屬於歐洲人的美目瞪得老大,配合他腦袋上毛茸茸的耳罩,看起來頗有幾分呆萌和可愛。
是的,重新賦予屍體思想與行動力,將它們收做聽話的異能生命體——這是屬於蘭堂的獨特異能力!
眼前的這個少年為何能使用他的異能力?甚至還將他這個異能力的主人都操縱了?!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阿蒂爾·蘭波。”
少年平靜的說著,麵具後紫水晶般的雙眼波瀾不驚,周身纏繞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
“你隻需要知道,現在我是你的主人,你的力量要為我所用。”
少年語氣淡然的說著,雙手背在身後,神情難測的望著他。
蘭堂震驚了一會兒,便不得不苦笑著接受了這個事實,從地上站了起來。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異能力了。雖說能使屍體帶著思想“複活”,但複活後的生命體隻帶有生前最強烈的感情,且絕對無法違抗主人,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具任人操縱的傀儡。
而死前已經對死亡釋然的蘭堂,此刻的胸腔中則一片空空蕩蕩,感覺不到被操縱的憤怒,也沒有違抗命令的**。
歸根結底,他都是個已死之人罷了。
“你想要我做什麼?”精神世界一片空虛的男人這樣問著。
少年打量了他一會兒,像是確認了什麼一般,朝他輕輕點頭,不急不緩的說:
“我手下有一個一切都剛剛起步的部門,需要大量的優秀人才。”
蘭堂了然。
優秀的人才說多可多,說少也少,難得的是既有能力又可信任的人才。
還能有誰比現在的蘭堂更值得信任呢?
更何況,他這個人既有強大的異能力,又兼具諜報人員的出色頭腦。
少年顯然對蘭堂可以快速領會自己的意思比較滿意——雖然他隻是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接著問:
“被操縱的異能生命體會腐爛麼?”
“會的。”
蘭堂點頭,隨即微微苦笑起來,將自己腦海中的知識毫無隱瞞的和盤托出:
“不過我可以隔離自己周圍的空間,將自己的身體時刻置於不會腐爛的異空間內。”
怕是會就這樣一直被利用下去吧。
男人在心底微微歎息,卻因為異能力的原因,生不出絲毫反抗意識。
少年聽了,看不出情緒的點頭。
他看起來年歲尚小,說話做事卻已經滴水不漏,連蘭堂這樣善於觀察的人都瞧不出什麼破綻。
這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便已經像個身居高位多年的話事者。
就在蘭堂這樣想的時候。
少年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打攪了你死後的安寧,這是我對不住你。”
“——所以,你為我工作三年,三年後,我會讓你的遺體平安葬回法國。”
蘭堂怔住了。
少年安靜的注視著他,問:“如何?”
……如何?
在遙遠的東方為祖國而死,按照當地Mafia的規矩,身為叛徒的他注定不得善終的男人眼睫一顫,向少年輕輕躬身。
這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少年像是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一般,淡淡的點了點頭:“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回東京……”
“——好無情啊。不準備聽聽事件的後續麼?”
狎昵的,柔軟飄忽的少年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蘭堂看到,他現在的主人立刻收了音,似是無聲的抿了抿唇,才像是做好了什麼心理準備一般,轉身看向了那個他並不陌生的少年。
“初次見麵。”
遼蒼介看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黑發少年,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探尋。
太宰治……異能力的絕緣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