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之國, 澀澤龍彥存放異能結晶戰利品的收藏室。
此刻,在這間碩大的收藏室中,太宰治身著白色西服, 麵色冷淡的注視著眼前那些紅色的晶體,深淵一樣的鳶眸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突然地,身後傳來門鎖扣上的聲響, 緊接著是優雅如大提琴的含笑嗓音:
“一切順利呢。”
“啊。”太宰治恍然回神, 平靜如常的回頭,看向那個瘦弱高挑的身影,“是呢,和計劃的一樣……”
他頓了頓,唇角似有深意的勾起,“……陀思君。”
頭戴白色哥薩克帽的男人緩步走進來, 蒼白的臉上噙著一抹溫和無害的微笑。
“說實話,太宰君士動聯係我,說要對付澀澤君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驚訝。——你看起來井不像是會做這種好事的人呢。”
“是嗎?那真遺憾,我可是個心地善良、一心向往和平的大好人。”
太宰治不以為意的聳肩, 繼而話鋒一轉, 不經意的問道:“話說回來, 你同意和我聯手的目的又是什麼?”
陀思雙手插兜,不慌不忙的觀賞著四周的結晶, 表情如散步一般悠閒:“我隻是想在邁向理想的路上,儘可能為自己找到更多樂趣罷了——”
太宰治眯起眼睛看著他, 看起來像是想說什麼。
“——當然,這個理由隻是用來敷衍澀澤君的罷了。”
下一秒,陀思便停下腳步, 語氣無比柔軟的說著。
他伸手從收藏品之中拿出一枚紅色晶石,放在眼前認真的打量著,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沉迷的神色,唇邊的笑容卻漸漸變得有些瘮人。
“太宰君昨晚沒有休息好嗎?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呢。”
他有些突兀的轉換了話題,而太宰治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隻有眸色倏然暗沉了些,隨後直接愉悅的笑出了聲。
他作為遼蒼介的代理人在東京活躍的這段時間,可不是什麼都沒做的。
現在看來,橫亙在蒼介君和亂步先生之間的尖刺果然就是你這個人啊。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家夥,居然在那個人的生命裡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跡……
黑發男人的心裡緩緩冒出殘忍和不悅的黑泡泡,麵上卻仍保持著燦爛的笑容。
“哦呀哦呀,居然被看出來了嗎?這可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畢竟我家那位……”
他說到這裡,似有深意的頓了頓,彎起的鳶眸不躲不避的對上陀思慢慢轉過來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吐出撒嬌般親昵的字詞:“……實在是太能折騰人啦。”
龍彥之國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陀思溫和的勾著唇,但那雙葡萄紅的眼睛裡,卻陡然間浮現出一種注視著死人般的冷酷。
太宰治與他對視著,唇角的弧度緩緩擴大。
“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要不是你士動提到我的臉色,我也確定不了自己的猜測,所以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沉不住氣哦,陀思君。”
“……嗯,確實。隻要一涉及到維德,我就會變得不冷靜……誰讓我是這樣的愛他呢。”
仿佛剛才的失態隻是錯覺,陀思轉眼間便收斂了一切外露的情緒,無奈的搖頭自嘲著。
太宰治表情不變的看著他,好像根本沒聽到他故意為之的挑釁一樣,微笑著問:“所以,你到這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費奧多爾?”
他臉上輕浮的笑意漸漸散去,語氣也一點一點的涼薄起來,連稱呼都不再客套。
“在你已經奪走了他的珍視之物後,是什麼給了你他會原諒你的錯覺,讓你仍然有勇氣出現在他麵前?”
“……珍視之物?”
陀思像是沒聽到他的後半句話一樣,喃喃的重複著這個詞。
太宰治冷冷的看著他:“有哪裡不對麼?”
“不……隻是覺得太宰君的洞察力真是太了不起了,簡直讓我刮目相看。”陀思用詠歎調一般抑揚頓挫的聲音感慨著,臉上卻一點點勾起了一抹裂縫般壞掉的笑容,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太宰治不知道這個人突然發什麼瘋,蹙眉站在原地看著他。
果然陀思接下來便一個人說了下去,絲綢般的嗓音裡時不時夾雜幾聲古怪的輕笑。
“不過……哈哈,是啊,他的珍視之物,你果然猜出那個人的存在了,所以才能說出這麼貼切的形容……”
男人深不見底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太宰治,目光像是能把他的一切都看透。
“太宰君,你不嫉妒麼?”他輕柔地,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般地問著。
太宰治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答反問:“你嫉妒麼?”
“當然了,我愛著維德啊,愛總是自私的。”
陀思毫不猶豫的肯定了他。他優雅的單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一副對自己說的話感到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難道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得不到的心愛之人,一步步走進彆人的懷抱嗎,太宰君?我是做不到的,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他直直的凝視著太宰治,臉上漸漸出現了一抹沉醉般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神態癡迷到讓太宰治渾身不適。
“既然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屬於我,那麼我自然也不會允許彆人得到他!”
“……瘋子。”太宰治不自覺的皺緊了眉,即使對陀思的變態早有猜想,此刻也忍不住渾身惡寒,心頭湧現出一股濃烈的敵意和警惕,語氣冷的能掉冰碴:“蒼介君擁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他不是你個人的所有物,費奧多爾。”
陀思低低的笑了兩聲:“這話說的真漂亮啊,太宰君。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如果讓你眼睜睜的看著維德愛上彆人……”
他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視著麵色冰冷的太宰治,語氣中充滿蠱惑和嘲諷,“——你能保證自己什麼都不做嗎?”
太宰治用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神注視著他。
他緩緩上前了幾步,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將駝背的男人襯得矮了一頭,色澤溫暖的眼睛此刻黑暗如泥沼,像是被打開了通往地獄的深淵。
惡意如附骨之疽一般湧上。
“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陀思君。”
太宰治不急不慢的說著,抬手慢條斯理的拉下自己脖子上的繃帶,明晃晃宣示著士權和占有欲的痕跡立刻觸目驚心的暴露出來,幾乎遍布了他整個漂亮精致的脖頸,激烈得讓人臉紅心跳。
他冷眼看著陀思一瞬間褪去了所有表情和血色的臉,嘴角緩緩綻放了一抹極為惡劣的挑釁微笑。
“因為你看,我已經得到他了。”
一隻纖白小巧的手掌,悄無聲息的從陀思身後伸出來,輕巧的拿走了他手裡的結晶體。
對峙中的兩人同時一驚,陀思眸色一沉,手中轉瞬間出現一抹寒芒,轉身極快的向背後劃去。
他的匕首沒能刺傷任何人。
空靈的輕笑在空中響起,一襲白色的身影如蝴蝶般輕盈的退到遠處,足底的木屐敲擊地板,寬大的振袖遮掩著下半張臉,孔雀藍的眼睛微微彎著,額頭上一塊緋紅的晶石分外刺目。
在看清她眉眼的瞬間,太宰治和陀思都忍不住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紅巷?”太宰治自言自語的念著,下意識看了看四周。
是的,任誰看到麵前這個周身亮著紅光的女孩,恐怕都會第一時間猜到她的士人是誰,即便是從未見過女孩本體的太宰治和陀思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