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拍了拍,有個極標致的丫鬟掀簾而入,向屋內三人款款施禮。
這丫鬟的氣韻和沈信芳頗有相似之處,一樣的翩然出塵,清麗婉轉,更難得的是通身都帶著一股書卷氣,絕不是尋常丫鬟。
萬氏信手一指:“她名喚君憐,在我身邊伺候過幾年,隻是尋常不叫她拋頭露麵,你應當是不認得的。她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庶出小姐,因遭了災才被貶為官婢。”
她沉吟道:“之前教你識字的丫鬟到底隻是尋常下人,今後便把君憐指給你,以後由她在謝府教導你讀書認字吧。”
教沈椿認字倒還是次要,主要是沈椿眼瞧著不得謝鈺喜歡,料想她也是拴不住謝鈺的,他們沈家總得另想出路,這君憐的性情樣貌都是照著沈信芳找的,謝鈺不可能不動心。
她說完之後,直接讓嬤嬤領著君憐下去,打算讓她等會兒和沈椿一並回謝府。
她無須過問沈椿的意願,她知道沈椿不能反抗,是他們把她從那個窮鄉僻壤裡接出來,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是他們給了她豐厚的陪嫁,讓她得以覓得良配。
......
好不容易得了謝鈺這麼個貴婿,承恩伯府上下都頗為重視,如今長安城裡最能體現貴族身份的不過昆侖奴和新羅婢,承恩伯也是神通廣大,不知道從哪裡買到了四個深發碧眼的絕色新羅婢,旋腰擰胯地在屋裡翩翩起舞,雪白肌膚在紅紗下若隱若現。
席麵菜肴更是精美無比,不說山珍海味龍肝鳳膽,豹胎猩唇海陸之珍也是不缺的。
謝鈺不動聲色一眼掃過,隻淺嘗了幾口眼前的素菜。
承恩伯膝下共有二子二女,二女分彆是沈椿和沈信芳,長子資質平平,一把年紀連個秀才都沒考出來,靠著恩蔭陪都領了個閒差,倒是小兒子天資聰慧,是塊讀書的料子,奈何承恩伯府隻是靠著貴妃上位的暴發之家,便是想給幼子擇一名師都找不著門路。
幸好如今得了謝鈺這個貴婿,謝家的學堂更勝太學,故而謝家才能人才輩出,酒過三巡,承恩伯就開始旁敲側擊地想把幼子送到謝家念書,恨不得讓謝鈺今日便把幼子打包帶回謝家。
謝鈺也未拒絕,隻淡淡和他閒話,直到承恩伯屢屢勸酒,他方起身:“我酒量不佳,方才薄飲了幾盞,不知是否方便小憩片刻。”
承恩伯滿口應下,讓管事陪他去後麵花廳歇息。
——在沒人瞧見的地方,沈家的一位叔父竟給那管事打了個眼色,管事引著謝鈺往堂後走,忽然聽見一棵桂花樹後麵傳來少女嬌媚的吟誦聲:“...萬裡思寥廓,千山望鬱陶,香凝光不見,風積韻彌高...”
這詩是謝烺少時在邊關時所作,他外傳的詩作不多,這首詩頗為冷僻,知道的人甚少,他腳步一頓。
隻是這首詩清明爽朗,女子嗓音卻刻意柔媚,念出來十分彆扭,他不免擰了下眉。
在他稍頓的時候,一個俏麗少女從樹後繞出,他手捧一本詩集,款款向謝鈺施禮:“見過謝小公爺。”
謝鈺這才依稀記起,這女子好像是沈椿的堂姐還是堂妹,方才在門口似乎見過。
他神色淡淡,靜默地看向她。
沈四娘見謝鈺毫無反應,素手掩飾般掠了掠發絲,主動開口:“我仰慕小公爺的詩作多年,尤其這首《鶴鳴九皋》,我最為鐘愛,隻是中間有幾處不解,可否請小公爺為我解惑?”
謝鈺波瀾不興:“沈家請不起先生嗎?”
沈四娘笑意滯了下,仍道:“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