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立馬彆過臉去。她清了清嗓子,低頭抿了口水以掩飾不自在。
鐘母倒是沒有意識到,勾著唇回答她:“挺好的啊,剛評上主治醫師,和朋友開的公司也搞得很好。”
倒是發展的很好。
鐘念想起以前,梁亦封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初顯鋒芒了,成績好,領導力又強,即便性格孤僻的令人望而生畏,但依舊有人向他靠近。男的也有,女的也有。
後者當然是為了愛情。
鐘念下意識道:“他結婚了吧?”
“還沒呐。”鐘母滿是憂愁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了,總想著先忙事業,你一個,小梁一個,到現在都沒結婚。”
鐘念聞言低眉一笑,“沒遇到合適的。”
“哎,”鐘母無奈笑笑,“兩個人怎麼就這麼像呢,連回答都一模一樣。”
鐘念舉杯送水的動作突然頓住,玻璃杯裡的水澄澈晃動。她晃了晃水杯,泛起層層波紋,水波微漾,思緒微動。
鐘念臉上滑出微微笑意,側臉柔和寧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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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的時候,梁家二老都來了,鐘念站在院子外,上前迎二老下車,視線駕駛座上掃,卻沒有看到梁亦封的身影。
二老笑嗬嗬的看著她,目光仁慈,眼裡滿是笑意。
梁阿姨的眼裡泛著盈盈淚光,她的手放在鐘念的肩上,有點哽咽道:“念念,你可算是回來了。”
鐘念在長輩麵前素來都是禮貌至極的。
她揣著溫柔笑意,在路燈柔和燈光下,眉目被籠上一層韞色,她微垂著眼,燈光在眼瞼處投射出一片陰影。
她說:“梁阿姨,您這些年沒有一點變化,還是那麼的美。”
當年的南城第一美人,依然風光無限、魅力萬千。
歲月向來優待美人。
吃飯的時候,鐘母疑惑道:“小梁幾時下班,要不要給他留點菜?”
梁為勉大手一揮,“他今天加班,不過來。”
梁母咬著筷子,含糊道:“又不是不能請假,今天念念回來呐,好歹是老同學,倆人以前就住隔壁屋,怎麼也算得上關係不錯了,這都不請假過來?”
梁為勉悶了口酒,自家做的酒味道格外的衝,他倒是爽的呲了聲,繼而道:“他不知道鐘念回來。”
鐘念就坐在梁為勉對麵,她舉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梁為勉接著說:“我就問他來你沈阿姨家吃飯嗎,他說加班,不來了,然後我就掛了。”
“……”
短暫的沉默後,鐘念扯了下嘴角,說:“我回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不來,也沒有關係。”
兩個人也沒有過多少的交集,即便高中時同桌,住在同一屋簷下,甚至兩張床就隔了一道牆,每每夜晚的時候,鐘念意識混沌之際,耳邊有過幻聽,聽到他沉悶濃烈的呼吸聲。
室外大雨,她的意識迷離,隔天醒來,仰頭隻看到他清冷的下頜線。
一切都是幻想,一切都是假象。
他們依然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沿著各自的軌道前行。
飯後茶餘之際。
噓寒問暖之後,梁母也免不得八卦起來。
“念念年紀不小了吧,也該找個人定下來了。”
鐘念:“嗯。”
梁父聽到,挑了挑眉:“你彆看到一個單身姑娘就催她結婚,先把家裡那位小梁總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吧。”
梁母嫌棄的撇了撇嘴,“您家那位小梁總不適合結婚,他適合孤獨終老。”
鐘念在一旁,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露出微微笑意。
梁阿姨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梁叔叔也是。隻不過梁亦封卻一點都不像他們的孩子,他太沉悶,看上去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身上似乎隔了層真空似的,很縹緲很虛幻,一點都不真實。
她略微有點走神,再回過神的時候,耳邊是梁母的話了。
“不過也沒必要為了結婚而去談戀愛,我們和你母親對你的期望隻有一個,你過得開心最重要。”
鐘念笑著點頭:“謝謝你,梁阿姨。”
梁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
最後鐘念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梁母拉著她的手,說:“念念,你以後有事就來找我們,隻要能幫,我都會幫你的,我們是一家人,知道嗎?”
“知道。”鐘念送她上車。
她站在原地,看著兩盞車燈在視野裡閃爍,消失於蒼茫夜色之中。
車輛緩緩消失在視野中,一彎圓月懸掛枝頭,風吹動枝椏發出簌簌聲響,初夏時分,晚風帶著微末涼意。
鐘念把臉頰邊的碎發撫過,轉身回去的時候,心裡沒來由的空。
那是一種悵然若失的空。
今天很好不是嗎?可她依然覺得,哪裡少了點什麼。
回到家之後,鐘母跑過來說:“你手機剛剛在響。”
鐘念回房點開手機,是一個陌生電話,她回撥回去,沒人接聽。不到幾秒的時間,手機亮了起來,是隋禹。
他說航空公司的人和他聯係了,找到那個人了,他把她的電話給過去了,讓她注意點最近的陌生來電。末了,他還囑托道,明天彆忘了去試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