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昭攔住她:“哎,這兒不是有現成的醫生嗎,非要去體檢中心乾什麼。”
鐘念疑惑的看著她。
梁昭昭擺了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三哥啊,他什麼都懂,待會你問他不就行了嗎!”
鐘念想想也是,跑那麼老遠去體檢中心也麻煩,不如等梁亦封回來直接問他。
梁昭昭心裡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恨不得當下就跑到大伯家,跟大伯吼:“大伯,你家的逆子終於談戀愛了你知道嗎,就是那個你覺得要孤獨終老一輩子的那個倒黴蛋,他竟然談戀愛了!簡直太可怕了!”
但是還沒確定,梁昭昭決定還是要先冷靜。
沒一會兒,梁亦封就回來了。
打開門,辦公室裡,鐘念還在,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目光偏移,看到了一個礙眼的梁昭昭。
梁昭昭接觸到他的眼神的時候雙手反抗表示不滿:“您看我的眼神,能稍稍友善一點嗎?”
得到的答案是冷冰冰的兩個字——“不能。”
OK,fine,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了。
梁昭昭在心裡默念般若我不生氣心經。
念完之後,她彆有深意地看著梁亦封:“那什麼,不介紹一下嗎?”
梁亦封正在脫衣服,“介紹什麼?”
梁昭昭:“前麵的介個美侶姐姐,我要怎麼稱呼哩?”
梁亦封聽著她用這種裝萌賣嗲的聲音說話就腦殼疼,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舌頭捋直了再和我說話。”
梁昭昭委屈的癟嘴,“三哥,在三嫂麵前,給我點麵子好不好?”
換來的答案竟然是——“可以。”
梁昭昭眼前一亮,她看向鐘念,鐘念盯著手機,注意到她的視線之後,抬起頭,對著她溫柔一笑,寡淡的臉笑起來仿若火樹銀花炸裂滿天。
鐘念沒有否認,梁亦封也沒否認,而且難得的是,梁亦封對她的態度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
梁昭昭感動的要哭了。
梁昭昭拉著鐘念,感激的看著她:“三嫂,你真好。”
“??”鐘念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梁昭昭說:“我活了二十六年,這是我哥第一次在我麵前說‘可以’,他以前都是,‘不行’、‘閉嘴’、‘廢話很多’、‘出去’我的童年陰影都來自於他。”
鐘念:“……”
梁亦封直接把白大褂扔在她頭上,“你的童年是從二十五歲開始的嗎?”
梁昭昭打小就在國外生活,和梁亦封的接觸並不多,她是畢業以後才回國的。當場被揭穿,梁昭昭也沒有一絲的愧疚,她死皮賴臉的說:“那就是我的成年陰影。”
梁亦封冷哼一聲:“廢話很多。”
梁昭昭指著梁亦封對鐘念告狀:“嫂子,你看!你看我哥。”
鐘念看向梁亦封,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梁亦封勾住她的手指,他看向梁昭昭:“話說完了,可以走了。”
梁昭昭看著他們兩個人,突然覺得自己是進了賊窩。
她咆哮道:“天要亡我!”然後朝梁亦封翻了個白眼,快速的就跑了出去,生怕跑的晚了,被他逮住暴打一頓似的。
辦公室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梁亦封:“走吧,他們在那兒等著了。”
鐘念說:“好。”
她把體檢報告放進自己的包裡,然後跟著梁亦封一起出門,下樓。
沈氏旗下最大的酒店位於市中心,七星級酒店大堂金碧輝煌,一進去,侍應生就迎了過來:“梁總,季總他們已經在樓上包廂了。”
梁亦封:“嗯。”
侍應生在前麵引路,鐘念和梁亦封並肩走在後麵。
酒店裡的裝修格外奢華,中式的奢華,鐘念注意到,走道兩旁的裝飾畫都價值六位數,更遑論是其他的了。
鐘念想了想,問他:“季總?”
梁亦封說:“嗯,大哥。”
鐘念好奇的看著他,梁亦封捕捉到了她眼裡的好奇,緩緩解釋到他們幾個稱兄道弟的原因。
少年英雄氣。
梁亦封母親是海軍大院出身,他年幼時每年暑假被放在姥爺家,每天早起晚睡,跟幾位叔父去部隊裡跑操、打拳,二十公裡長跑不在話下。
當時和他一起的還有隔壁幾個大院裡最頑劣的人,比如沈放。
再比如還有一出身就已經安排好仕途道路的季洛甫。
陸程安是特例,這人什麼都想嘗試,十幾歲的少年麵若冠玉,一股子書生氣,他是他們幾人當中性格脾氣最好的,二十公裡長跑之後,臉上還掛著溫潤的笑。
幾個人英雄惜英雄,就這樣成了好兄弟。
至於順序是怎麼排的,也沒有那麼講究。
梁亦封在家裡就是排第三,大家也懶得改了,直接叫他梁老三;季洛甫成熟穩重,舉手投足之間便是一副領袖氣質,於是就成了老大。
至於老二和老四的排名就更加簡單了。
沈放太傻逼了,從頭到腳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二世祖的模樣,哪比的上溫潤如玉的貴公子陸程安,所以就成了老四。
鐘念聽完,眸光幽遠,閃著絲絲笑意。
鐘念說:“我以前倒是沒有聽到你提過。”
梁亦封喉結微動,他扯了扯嘴角,說:“來不及和你說,你就走了。”
鐘念撥了撥頭發,說:“走之前也沒想過會那麼快,簽證下的比想象中的快,舅舅那邊手續也辦好了,於是就走了。”
梁亦封說:“我以為你隻是回家過年的,沒想到……”
鐘念臉上的笑意很淡,提及往事時她的口吻都有那麼點雲淡風輕,又帶了點惆悵:“出國是很早之前的打算了,隻是走的太匆忙,還沒來得及和你告彆。”
梁亦封低低的應了一聲,也沒再說話了。
她不知道,在得知她離開的消息之後,梁亦封有生以來第一次消化一句話,消化了五分鐘。
那年冬天,他沒回家過年,在部隊裡和季洛甫一起訓練,部隊裡其他人也知道他們的身份,有人問他們怎麼不回家過年,他們兩個的回答都是,“沒什麼好過的。”
正好是下雪天。
梁亦封和季洛甫躺在厚厚的雪堆上,漫天的雪花飄落。
梁亦封說:“她走了。”
季洛甫:“一個女人而已,值得嗎?”
“值不值得,你自己不清楚嗎?”
季洛甫垂下眸,許久之後,他深深、深深的感慨:“嗯,值得。”
後來梁亦封想,他到底為什麼確定自己那枚愛她呢?
大概是因為在蒼茫的雪夜裡,他躺在雪堆上,看著明亮的天與純淨的雪,刀子一般的風刮在臉上,呼吸之間都是白霧,可他一想到她,就覺得滿心歡喜。
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而開心,不是愛,還能是什麼。
見他沒回應,鐘念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前麵的侍應生就說:“梁總,到了。”
梁亦封從回憶裡抽身出來,他扶了扶鏡框,“嗯,你先下去吧。”
“好的。”
侍應生把包廂門打開,隨即就馬上離開。
包廂內的圓桌上卻隻坐了季洛甫和陸程安,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見到梁亦封來了,陸程安招手:“老三。”
眼神落在鐘念的身上,“唔……我是不是要應該改口叫弟妹了?”
梁亦封眼裡閃過笑意,他是欣喜的,但嘴裡卻說:“叫鐘念就行。”
陸程安受不了他這幅悶騷樣子,“嘖”了一聲。
季洛甫還是第一次見到鐘念,上下掃了一眼,嗯,是梁亦封會喜歡的類型。
季洛甫說:“不錯。”
梁亦封笑:“當然。”
我看上的、惦記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自然是世間第一、難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