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恒看著少年身上的墨衣,忽道“穿著濕衣,你不難受麼。”
怎麼不難受?
但脫衣會露餡,程令雪滿不在意道:“屬下習武之人,習慣了。”
公子也沒再勸。他的外袍不知用什麼料子製成,格外好乾,半刻鐘便烘得差不多了。程令雪自己的衣裳也因體熱和火堆烘暖慢慢變乾了。
她這才敢抬頭,見公子靠著石壁,麵無血色,雙目緊閉。
他這般模樣讓她不安。
她稍起身,指尖探他鼻息,竟絲毫察覺不到他的氣息。
又急急去摸他的脈搏,公子手很涼,人又總缺了點活人氣,程令雪竟有觸碰了一條蛇的錯覺。
亂神的一霎,上方突然響起一聲幽然的低語:“想找些什麼呢?”
公子仍紋絲不動地靠著石壁,雙眸也還閉著,像在夢囈。
程令雪收回手:“找您的脈。”
姬月恒輕笑了下:“是我誤會了,原來你隻是怕我死掉。”
他誤會什麼?
以為她要偷什麼東西麼。
程令雪解釋道:“屬下是擔心您有個萬一。畢竟屬下是公子的護衛,若護不好主子就是無能。”
公子閉著眼,虛弱地點頭。
和他共處一室實在危險,不知道他會在下一刻說出什麼她聽不懂也答不上的話,程令雪探出洞外。就著上方小小的一片天,愁緒再上心頭。
不知其餘人如何了。
刺客會不會尋來。
腹中空鳴聲喚回程令雪思域,這才想起他們大半日還未進食,她倒能忍,但公子體虛,餓一頓恐怕不行。
“屬下去找些吃的。”
公子沒應,大抵睡著了。程令雪輕巧一躍,躍至下方岸邊。
閉目靜坐的青年緩緩睜眼。
姬月恒望向洞外,眸底神色如洞中蒙塵的佛像模糊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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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洞口扔上一團用篷布包著的東西,其後程令雪抬著從烏篷船上弄來的輪椅也入了洞,幾經折騰,那秀氣的臉上落了灰,眸子卻亮晶晶的。
姬月恒微訝,再看到地上的包裹,了然道:“原是尋到寶藏了。”
少年被他這逗弄小孩般的話說得微窘,垂睫將鬢邊散落的發絲撩開,小小一個動作,卻是模糊了雌雄。
但僅有一瞬間。
姬月恒目光移到那包袱上。
“是些什麼寶貝。”
程令雪打開包袱。在荒野中,身處絕境時,還能從破船中撿到些能用的東西,這種猶如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實在美妙,她語氣裡都是抑不住的滿足:“公子的輪椅、裝魚的瓦甕、一套磕了口的茶具,還能用。石壁上有泉眼可以取水。屬下還將破船套上岸,回頭修修。”
平日她怕出錯,總會刻意壓製著不多話,此刻卻壓不住。
姬月恒適時地接過話。
“沒想到淪落野外,還能飲泉水、坐輪椅,幸虧有竹雪。”
程令雪被誇得不知如何應,她把公子扶到輪椅上,燒起爐子,再取出已收拾乾淨的魚串在火上烤。
爐子裡泉水燒開後,她將其倒入茶杯中,晾了會再遞給姬月恒。
“公子先暖暖手。”
“多謝。”
姬月恒雙手接了過去。
看一眼對麵安靜低眸做事的少年,又看向火上滋滋冒油的烤魚。
他頗惋惜道:“可惜了這些魚,我本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