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一手抓著輪椅扶手,一手儘力將手裡的花束放在地上,不想要彆人幫忙。
他靜靜地看著石碑,沒有神情,也沒有言語,無人知曉他到底想說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恍惚間,方秋好像又聽到風聲中又輕輕的敲擊聲,拚湊起來是一聲聲的“不要害怕,我們一定會帶你們回來”。
似是被風迷了眼,他漸漸紅了眼眶,在心中咒罵了自己千百遍,罵自己沒有能力沒有腦子,罵自己連累了彆人,更罵自己在被富哥關進黑屋折磨的時候,竟然有過指責魏珩為什麼沒有早點救他的想法。
方秋以為所有愧疚和哀痛都能在心中默默地和魏珩說完,可虧欠二字卻溢滿了心口,化成了一聲又一聲的“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山陰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可一隻蛾攜著暖風而來,輕撫過方秋的身邊。飛蛾圍著方秋翩飛一周後停在了他的肩上,緩緩扇動著翅膀,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般寬慰著他,卻令方秋心酸更甚。
方秋微微偏頭看向飛蛾,默然念道:你那麼努力地想把我救回來,可這次合眼後,我的人生大概就結束了吧。真的很對不起你,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或許我們會見麵的,在死後?
飛蛾顫了顫翅膀,不再停留地飛走,方秋望著它離去的方向,直至再看不見。
“兒子,是時候回醫院了。”方父瞧了眼時間,提醒了一句。
方秋輕輕點頭回應,在離開墓園時留意到母親的視線,順勢向最角落的那一塊看去,說了句:“哥哥的墓也在這裡,來都來了,去看看他吧。”
推輪椅的方父一時未動,顯然有些猶豫,直到方母長歎了口氣後點頭同意,才推著方秋往角落去。
墓碑上的方焱笑容靦腆,依舊是十歲出頭的稚嫩模樣,好像下一刻就會招手示意方秋過去,偷偷給他塞放學路上買的小餅乾吃。
方母低下頭,從手包的夾層中拿出了張發黃的照片,方秋認出那是哥哥出事前一年的年夜飯時一家人一起拍的,也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他以為在方焱出事後,媽媽就把這些照片全都丟掉了。
“兒子啊……”方母的拇指輕撫著照片上年紀稍大些的孩子,眼中滿是溫柔。
她曾試圖通過丟棄來遺忘關於方焱的一切,可她還是舍不得,偷偷藏了一張留作念想。
她沒有再說什麼,一旁的方父也是沉默,方秋看得出他們有話想說,卻一句話都沒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