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鴻責怪似的,“慣會磨人。”他笑罷,又直起身,出了暖閣。
一直走到禦桌前,掀了本折子瞧著,寧輕鴻才問,“可又有什麼新鮮事?”
拂塵訕笑道,“是有關陛下的事。”此時殿內沒其餘的宮人,他便直言道,“爺,那李大夫不肯離京,今日還賴在了府門前。”
寧輕鴻反問,“我念其主仆一場,隻讓他在離京前割了一條舌,沒要了他的命,還有什麼不知足?”
拂塵顫顫巍巍的,像不敢觸碰到什麼忌諱般,欲言又止。
寧輕鴻道,“說罷。”
千歲爺隻說了二字,跟在主子身邊多年的拂塵卻曉得主子言下之意是允諾了,便大著膽子稟報,“李大夫說是要獻一味藥給千歲爺。”
寧輕鴻意味不明地笑,“何藥?”
拂塵,“是給陛下用的。”
言外之意,這藥作什麼用的,皆心知肚明。
他道完,便“砰”地聲磕頭跪下,拂塵戰戰兢兢,他猜不透主子是何心思,但伺候了千歲爺這麼多年,也是學到了些皮毛。
聽了李大夫說那藥是作何用後,他現在也算從千歲爺突然從畫舫進宮,在養心殿繳了些物什回府的那日,有些琢磨過頭了。
那日後,千歲爺對陛下做得那些匪夷所思的人,此時回看,也讓人看出了些苗頭。
這分明是懷疑天子不傻裝傻,露了馬腳被千歲爺聽著了。
那日在府中召李大夫問得那些,拂塵也猜得出主子怕是隻信了三分,連一半都不曾到。
心中雖存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著仍有興致,就此偃息。
誰料養心殿中早就布了內衛府的眼線,讓天子毫不設防地暴露在千歲爺眼下。
隻是
拂塵想不通主子為何對李大夫都下了重手,偏偏對天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他勸說道,“爺,天子詭計多端——”
隻是拂塵話音未落,寧輕鴻便輕笑出聲,反問道,“是麼?”
“此人避開了千歲爺的諸多試探,若不是先前老奴拿住了養心殿的那宮女,怕不知要何時何日才能窺出一二!”
“若此時還不下手,日後被其同左相暗中勾結,讓其重掌了大權,爺您怕難保周全——”
寧輕鴻笑問,“三王相爭時,可見不到左相一黨半分身影,我便是將天子親自送予他們手上,也給他九年又如何?”他漫不經心,“屆時,這大周仍是我掌中之物。”
當年千歲爺設計使宮中兩位皇子相爭,再暗中放廢太子入城進宮,最後策反皇城衛,捧著遺旨將廢太子視為亂臣賊子,斬於馬下那一幕,仍曆曆在目。
拂塵駁斥不出一句,隻不甘再勸道,“爺若想養著陛下玩,喂了藥不也同先前那般?”他揣測道,“抑是……千歲爺若想將陛下狎玩於榻間,隻要人還活著,也不妨礙天子是個傻的——”
寧輕鴻半笑道,“拂塵,你不若同那李大人做一對苦命鴛鴦?”
拂塵當即閉上嘴,生怕真被一聲令下,也拉去割了舌,“奴才愚笨!”他戰戰兢兢地磕了個頭,立即求饒道,“猜不透千歲爺的心思,望爺開恩。”
他提心吊膽等了片刻,才等到千歲爺一句,“自去領罰。”
拂塵立即應下,又聽主子在道:“李大夫獻的藥,便由他自個喝下去罷,藥傻了也好,畢竟啞了後還能寫出字來。”
寧輕鴻淡淡吩咐,“以免後患。”
拂塵跪伏在地,應是,“那陛下……”
他現下是當真不知千歲爺對陛下是個什麼心思了,若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