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心裡委屈地問了一遍。
烏憬安靜了許久,才小聲問,“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拂塵身子都快躬到地底裡去了,擦著額上的冷汗,不知自己怎麼就遭了這份罪,生怕自己一個說不好,讓天子不高興了,千歲爺曉得後治他一個死罪。
“興許是……是因為今日落了雨?千歲爺心情有些不佳?”他忙裡忙外地補充著,“爺既然吩咐了下來,那心裡頭還是記掛著陛下的。”
“隻是陛下您瞧瞧,這陰雨天看著人心裡直發慌,千歲爺怕也是因此……”
拂塵不敢再說,隻道,“陛下還未用膳,若是餓著您,奴才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他行禮,“老奴這就下去。”
“等等!”
少年天子道。
太過突然,也太過猝不及
防。
其實這次的毫無征兆,同先前的每次都大差不離。
這種事向來是連當事人預知不到的。
隻是烏憬現在滿腦子才想著寧輕鴻才跟自己說過不久的那一句話——“若是哥哥不在了……”
他心底止不住地發慌。
拂塵又拭了拭冷汗,“陛下儘管吩咐。”
“我不想待在宮裡,自己住在養心殿。”
“我也要回府。”
“我要去見他。”
拂塵就差給天子跪下了,“陛下,這也不是奴才能做主的,千歲爺下了命令,您出不了宮。”
烏憬怔了怔,絞儘腦汁地想著些什麼,最後自暴自棄道,“我就要出去。”
“不然等我見到他了,我就同他講,你就……就完了!”他頭一次狐假虎威,真正威脅人時還有些不熟練,但能瞧得出幾分慌不擇路的著急,以及越說越小聲的心虛。
用這個嚇唬彆人實在是有些過分,
但烏憬又實在著急。
“你知道的,他不讓我去肯定是怕我會被嚇到,但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肯定肯定不會怪到你頭上的。”
先威脅一次,又有理有據地安撫一次,
雖稍顯稚嫩,但總算學了寧輕鴻一些皮毛在。
拂塵不停地擦汗,“這,這……”
烏憬:“我是天子還是你是天子?”
半個時辰後。
一頂軟轎從宮中抬出,停在了寧府門口,烏憬隻待一停穩,就小跑著下了轎,不顧身後連聲的“陛下,小心著路”,悶頭往裡跑。
住了這麼些日子,再大也熟門熟路了。
外頭還在下著綿綿細雨,身後下人拿著油紙傘追著,明明還未落日,卻像剛入夜時的昏暗。
烏憬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後麵實在是累了,隻得慢慢地走,一刻鐘後,才到了他今早還在睡著的寢房門口。
房門是關著的,沒人鎖著。
烏憬靠在門邊上,呼了好久的氣,氣息平穩了,才咽咽口水,小心地將門推開。
因為門窗緊閉著,隻點了油燈,熏著暖爐,他恍惚還以為已經深夜了。
剛踏進去,又覺腳下觸感不對。
低頭一看,才發現地
麵不知什麼時候鋪了一層白狐皮毛做的毯子。
他看了許久,才莫名想起昨夜裡他從寧輕鴻身上爬下來去吃那碗甜酪時,因為赤著腳,被冰涼的地麵凍了一下的場景。
烏憬以為當時對方在看著雜書,沒有注意到自己,可是翌日,房內的地上就鋪了層不會凍腳的毯子。
他小心蹲下來,脫了鞋襪,赤著腳進去,又將房門關上了,外間同裡間用山水墨畫的屏風隔了開。
烏憬站在門邊瞧了一圈,外間空落落的,一個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