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憬有些猶豫,口中還在硬著氣,“那你就讓他再等等。”
拂塵忙不迭跪了下來,“奴才不敢。”
烏憬被嚇了一跳,“那……那……你先起來。”
他話音剛落。
禦書房往偏殿的門簾便被太監挑開,那處響起烏憬熟悉的聲響,“都下去罷。”
拂塵又跪伏著見過禮,領著人連忙下去了。
烏憬彆過臉,裝作不想看人的樣子,把視線放在禦桌上的奏折上,實則耳朵一直在豎起來注意一旁的走動聲,眼睛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寧輕鴻停下來,“烏烏的奏折瞧得如何了?”他翻了一翻,道,“嗯,一字未批。”
烏憬霎時紅了臉,回頭看人,“他們剛剛才走的!”他哼哼唧唧地把人手裡的奏折搶過來,“我現在就看,你不要打擾我。”
寧輕鴻從善如流地在一旁的太師椅坐下,不緊不慢地飲著茶,就這般淡淡瞧著人看折子。
烏憬被他看著,根本半個字都看不進去,反而忍不住偷偷用餘光看著人,還忍不住想同人搭話。
寧輕鴻自然道,“這詔令下了去,約莫半個月後就會有地方的折子呈上來複命。”
烏憬踩著他的台階往下下,又眼巴巴看向人,有些期待,“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寧輕鴻笑,“不會,那聖旨呈到六部前,是先呈到哥哥手上過目一遍的。”
烏憬放心下來,他遲疑地看向人,還是忍不住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跟前,走進寧輕鴻懷裡,下
一瞬就察覺到自己被人溫和地摟抱住,又叫人微俯身,在耳頸處輕吻了下。
總是止不住想跟人膩歪。
烏憬把折子拿過來,攤開,“我們今夜還要回府嗎?”
寧輕鴻看向他手裡的折子,邊道,“烏烏明日還要去學裡,若是不想早些起來,瞧完折子便出宮吧。”
烏憬點點頭,也跟著他一起看,看不懂的,又仰臉去問人這是什麼意思。
硬生生拉低了寧輕鴻批奏的效率,等到日落西山,今日的奏折才被批完,又乘著馬車回府。
直到半月後,烏憬才重新瞧到了黃懷仁同地方官遞上來的那道折子,他今日告了假,外邊有些冷,窩在被褥裡不想動身。
吃了早膳過後,又給昨夜有些紅腫的地方上了藥,被人抱在懷裡,坐在寢室的案桌前看著朝事。
烏憬有些小聲地念著,“賦稅減免後,幾縣的災情雖重,但百姓並未受到什麼影響……目前仍有幾地落著大雪,災情有可能會加重,但各縣糧倉已驗,足矣賑寒災。”
他看向身後人,試探地問,“那是……解決了嗎?”
寧輕鴻應了一聲。
烏憬霎時彎眸開心了起來。
寧輕鴻道,“都是烏烏的功勞。”
烏憬有些不好意思,“是哥哥教我的。”他高高興興地在人的薄唇上笑著“吧唧”了一口,親完還開開心心地雙手摟抱過去,“哥哥也有功勞。”
有一種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好事感覺,
烏憬心下都有些飄飄然。
還在高興著,就有太監叩門回稟,是拂塵的嗓音,明顯不敢隨意推門而進,隻躬身稟道,“爺,京裡落雪了。”
烏憬扭過頭,“下雪了?”
還有些愣愣的。
拂塵隔著門應“是”,“今日十月初九,正巧小雪,前些日子立冬時未落雪,今日京裡也是時候降雪了,爺,瑞雪雖兆豐年,但這天又冷了許多。”
“您與主子若是出門,可要多添些衣。”
出門?少年眼睛一亮。
烏憬期待地看著人,“我想出門看看雪,哥哥陪我去嗎?”
寧輕鴻失笑,“自是要陪的。”他頓了頓,“不急著去,才落雪,若要瞧雪景,怕是得等到入夜積雪時,今日市
坊間會熱鬨許多,哥哥帶烏烏逛逛夜市,可好?”
烏憬小幅度地點點頭,又開心地緊緊抱過去,“好。”
他們夜裡出門時,烏憬裹得厚重了些,披著狐裘還不算,腦袋上還戴著個暖宮貂,手裡捧著個熱乎乎的袖爐,在寬長厚重的衣袖下去牽緊身旁人的手。
少年被打扮得很是好看,那暖宮貂做成了個白虎的形狀,細看像烏憬每日抱著入睡的布老虎形狀,隻是怕人羞得不敢抱出門,做成了白色的。
很是可愛。
身上披著的狐裘外邊是海棠紅色的順滑錦罩,貼身的內裡則是毛茸茸的白色貂毛,圍了一圈在少年的脖頸間,腰間墜著個布老虎形狀的荷囊,戴著的玉飾多到烏憬走起路來叮呤當啷的。
烏發雪膚,眉眼彎彎。
寧輕鴻披著同樣式的海棠紅鶴氅,不緊不慢地同人走著,手上還撐了個擋雪的油紙傘,微微向烏憬那處傾斜著。
烏憬鬆了人的手,小跑著去買了個熱騰騰的烤紅薯過來,爐火將其燒得滾燙,還冒著熱乎乎的炭火氣。
幸好裹著的油紙很厚重,抱在手裡隻是有些燙手,又跑回等著他的寧輕鴻身邊,捧起來給人聞,“哥哥,好香。”
少年一跑一回,烏發上落了些雪絮,瞧起來也毛絨絨的,沒一會兒雪融了,他發間又有些濕潤,自顧自地說著話,“那賣烤紅薯的老伯伯好奇怪,他說不收我的銀子,瞧我今日好看,是送與我的,還祝我來年吉祥。”
寧輕鴻輕笑,“也算奇遇,一會兒再吃,彆燙著。”又道,“勿要亂跑,免得被雪水凍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