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憬蹲下來，仰臉看著自己的母親，又把腦袋抵在對方的膝上，有些好奇地看著前方掩在家居服下的腹部。
少年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
下一瞬，就被人輕打了下手背。
烏憬吃痛，“媽媽！”
烏夫人道，“你交得什麼朋友？他精神方麵不太好？”她緊皺眉頭，有些擔憂，顯然是怕這位朋友無意間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烏憬連忙道，“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隻是有些生病，對我也很好，媽媽你放心吧。”
烏夫人語氣緩和下來，又問，“他家裡情況怎麼樣？你小姨名下有家私人醫院，也算有些門道，可以替你這位朋友問問。”
烏憬靜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應該……應該是比我們家有錢的，他暫時……暫時還過不來。”
“媽媽，我們還是聊弟弟妹妹的事吧。”
他窘迫地開始轉移話題。
烏夫人頓了頓，道，“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小憬真的不介意？”他們老來得子，也一直想家裡有一個小女孩，若不是擔心這個新出生的弟弟妹妹會讓他們忽視家裡的另外一個孩子，也不會瞞著烏憬去做手術。
手心手背都是寶，若是家裡多了一個小孩，勢必會分走他們對烏憬的一些關注。
這孩子從小就聽話，怕是不開心了也隻會悶著不說，怎麼不叫人擔心？
烏憬立即搖腦袋，就差舉手發誓了，“真的不會！”
烏夫人長歎一聲，“可媽媽擔心——”
烏憬爬到床上給人捏肩，“媽媽你彆擔心，隻要不會傷害到你的身體，您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的！”他捏完
肩又給人捶背，“媽媽……那我今天能不能去小姨那家私人醫院問問？你出門前幫我跟姨姨說一聲好不好？”
烏夫人邊搖頭邊笑，“好好好，這件事我還得跟你爸爸再說一說。”
烏憬笑起來，“那媽媽你去上班，我出門了！”他送走了人，等關上房門，才趕忙換了身厚重的羽絨外套出門。
很快就一路到了醫院。
大清早的還格外冷，烏憬快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剛到就收到消息說，自家小姨一大早就有一台手術要忙著做，出於禮貌，他一直坐在樓頂的辦公室等著。
室內開了空調，他聞著鼻尖的消毒水味，漸漸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對方過得好像並不是很好，他看見了屋內燃著的幾重香爐，每日的膳食沒被動半口就讓人收了下去，隻有烏黑的藥同藥膳一盤接一盤地叫人送出去。
窗欞始終關著，周圍很黑很靜。
他眼前似乎罩著一層大霧，什麼都瞧不見，一開始隻能看見不太重要的旁人的影子，像個局外人，遊蕩在人群旁邊。
懵懵懂懂地瞧著。
漸漸的，視線又清晰了許多，他似乎能聞到味道了，浮金靨的香氣絲絲縷縷的，近乎濃稠到讓人深陷進去。
烏憬看清了丁點緋紅的袍角。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
他聽得更清了一些，又渾渾噩噩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