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珩突然覺得眼前跟自己原本腦子裡的設想不一致,一切都充滿了怪異。
若虞涼月當真跟秦牧有舊情,又因為秦牧而入宮來在自己身邊兒伺機而動,會是如今的模樣嗎?
她這般自怨自艾,分明心中因為自己的冷待而冷了心腸,不肯自救甚至來求自己,這樣的人,真的如同他想象的那樣嗎?
他低垂著頭,企圖在虞涼月那張美到詭譎的臉頰上尋找出一絲破綻,但她始終眼神空洞,一絲神采也無,隻是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床榻上的被褥,好像上麵能看出朵兒花來一般。
這樣死氣沉沉,死寂的神色,秦司珩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過,以至於心頭又是急切,又是煩躁,還夾雜著一絲的心疼。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麵前女子,隻覺得這幾個月的時光似乎在她身上過了好幾年,以至於讓一朵生機勃勃的花兒,就這麼凋零枯萎了。
想到從前,虞涼月那依賴繾綣,又愛戀的目光,再對比如今,他心中越發酸澀,舌根隱隱傳來一陣苦味,但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始終是他自己,他一切的苦澀,都隻能往肚子裡下咽。
趙前的動作很快,仲醫女很快就到了,為了以防萬一,還帶上了太醫院的醫正。
他此刻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兒,心中發虛。
容妃的身子有礙,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但後宮那位,以娘家權勢壓迫,讓她們不去管,醫正也想著,容妃失寵,日後恐怕難以再次得寵,不去,也好。
哪裡能想到,今夜會出這樣的事兒來。
仲絲身為醫女,自然看診更方便,還不等醫正上前把脈,她先一步嫻熟的診斷起來,把過麥,絲毫不猶豫地回頭跪著回話,“回皇上,娘娘生產時傷了身子,所幸調養得好,隻是到底傷了根本,在此之後沒有儘心保養,還染病遲遲不就醫,現在身子虧損嚴重,恐怕日後..........”
仲絲說到這兒頓了頓,沒有接著往下說。
秦司珩此刻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快說,日後如何。”
“日後,恐怕壽數不長。”
壽數不長。
短短的四個字,卻像是當頭棒喝,砸到了秦司珩的心尖。
他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猛然抬頭看向虞涼月,見她還是如同之前一般低垂著頭,好像這樣的話語,她絲毫不關心一般,臉上也沒有難過的神情,這一發現,讓秦司珩更是痛心疾首。
“朕隻是幾月.....未見容妃,但從未讓你們任何人,虧待她,也從未讓太醫院的人,不來給容妃診治,你們太醫院膽子大得很呢,居然堂堂妃位的娘娘,你們也敢如此敷衍!朕的江山,是不是也要輪到你們太醫院來做主了!”
秦司珩說完還不解氣,隨手抓起身邊兒桌子上的茶盞,就朝著醫正砸了過去。
好在,那杯子擦過他的額頭,砸在了他身後的牆麵上,摔了個粉碎。
醫正頭部出血,血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他始終大氣不敢出一聲兒,隻是保持著磕頭的姿勢。
以求皇上能息怒。
秦司珩做完這些,心裡猶不解氣,他知道,最該怨怪,最該痛恨,最該受到懲罰的,不是這些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