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早上六點半。
陸梨叼著牛肉餅,急匆匆跑出門,裙擺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揚起,嘴裡還含糊地嚷著:“江望,我好了!幾點了?”
聽到動靜,江望側身,讓陸梨出門,伸手關上大門。
站在自行車旁的陸梨嚼著鮮香的肉餅,去瞧背對著她的江望。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淺淡的顏色襯得他格外清俊,更不說他的性格本就安靜內斂,這顏色莫名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江望鎖了門,應道:“六點半,還有四十分鐘,不著急,等你吃完了走。”
陸梨頓時忘了嚼餅,氣道:“你和我說快七點了!”
江望:“過了六點半,不是快七點了?”
陸梨:“......”
陸梨鼓著腮幫子,惡狠狠地咬了口肉餅,在心中默念:江望還是個孩子,不要和他計較。江望是個乖崽,隻是偶爾使壞...
江望瞧著她氣鼓鼓的模樣,心情倒是不錯。
他彎著唇,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慢點吃。下回不逗你,昨晚睡太晚了。”
陸梨小聲嘀咕:“我就知道。昨晚是意外,我和歲歲說音樂節的事。江望,我還沒去過人那麼多的地方,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江望慢悠悠道:“先吃,吃完和你說。”
隔壁33號。
洗完澡的裴讓站在陽台上,身上隨便披了件毛巾,嘴裡叼著根煙,斜眼看底下兩個孩子。近來,陸梨變了一點,更像個孩子了,因此江望也外放了點,連帶著他心情也不錯。
裴讓瞧了一會兒,笑起來。
就目前他所看到的,這兩人日後有的是牽扯。隻是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誰都不知道。想到這裡,裴讓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去。
不多時,江望載著陸梨離開。
裴讓點燃煙,思緒也漸漸遠去。
......
江望在近校門時按了手刹,等他停穩後,陸梨自覺跳下車,和他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今天是周一,校門口檢查校服、校牌格外嚴格。
檢查的人通常初二的學愛上書屋姐。
陸梨踮起腳,探頭看了眼,道:“江望,是上次攔我們的學姐,她好漂亮。”
上周,江望帶著陸梨上下學,被她攔過下問過兩人的關係。
那會兒,是陸梨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後來聽岑歲說,才知道那個學姐在悄悄打聽江望的事。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同齡人之間生出好奇的時候,陸梨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江望沒往那個方向看,淡聲道:“陸梨,收起你腦子裡的想法,你才多大?”
陸梨眨眨眼,藏起心裡的小想法,嘴上還硬著:“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彆冤枉我,要想也是你想,如果你沒想,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江望不欲和她爭辯,隻道:“你最好是。”
陸梨:“...本來就是。”
等到了校門口。
初二的學姐一見著陸梨就笑起來,笑容燦爛,就像個小太陽:“妹妹,吃早飯了嗎?我多拿了瓶牛奶,給你。”說著學姐便硬把牛奶塞進陸梨手裡,都不看江望一眼。
陸梨悄悄瞥了眼邊上沒有表情的江望,湊過去小聲問:“學姐,你叫什麼?”
那學姐也湊到陸梨耳邊,壓著嗓子道:“我叫葉晴星,是二六班的。我知道你叫陸梨,邊上是你哥,叫江望。”
江望沒打斷兩個女孩的小聲交談,隻推了車去邊上等,時不時看一眼表。
陸梨又和葉晴星說了兩句話,見好就收。
她小跑到江望身邊,笑眯眯道:“好啦,我們走吧。江望,你渴不渴?想不想喝牛奶?”
江望知道陸梨不愛喝牛奶,小時候她推過來的牛奶,他從沒拒絕過。但這次不一樣,他拒絕了:“不喝,自己接的,自己處理。”
陸梨癟癟嘴:“乾什麼,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就是交個朋友。”
江望道:“不攔你,隻要你高興,想做什麼都可以。”
陸梨一噎,這下也不欺負江望了,畢竟她的崽總是那麼善解人意。她主動認錯:“我不該塞給你,是我不好。”
江望“嗯”了一聲,提起彆的事:“周末的時候,你鋼琴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陸梨納悶道:“說什麼了?”
這些年,江望沒手機前,陸梨的聯係人一直填的是江南蔚。江望有了手機後,她在聯係人那一欄填的人便多了一個。
江望道:“你鋼琴老師建議,你應該找個更好的鋼琴老師,她說自己水平有限,幫不了你太多。我去了解了她們後續的課程,我讚同她的建議。”
在今年暑假,陸梨通過了鋼琴十級考試,要想更進一步,她要得到更專業的指導。更不說,陸梨在彈鋼琴這方麵並不是天賦流選手,她最擅長的事是堅持。
陸梨沒立即應下,隻道:“我想想。”
江望瞥她一眼:“不著急,這件事我和小叔商量一下。”
陸梨企圖掙紮:“一點小事,和小叔說什麼。”凡事到了江南蔚那裡,總會變成一件大事,特彆是在陸梨的事上。
一路上,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車庫。
江望停好車,走回陸梨身邊,眼眸低垂,黑眸專注,就這樣認真看著她,低聲道:“你的事,都是大事。”
陸梨沉默:“......”
最終,她受不了這樣和江望對視,彆開頭,小聲嘀咕:“彆這樣看我。”
江望的視線在她微微泛紅的麵龐上流連片刻,而後緩慢移開,道:“牛奶不想喝就不喝,回家之後我會處理。”
陸梨胡亂點頭:“知道了!”
進教室的時候,大多數同學都好奇朝陸梨和江望看來。
畢竟上周挑同桌的事,極具戲劇性。在江望、陸梨和姚林之間,這三個人裡,沒有得償所願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江望——
陸梨當著所有人的麵,選擇了岑歲。
姚林第二次選擇仍然選擇了江望。
江望也不介意,和姚林一塊兒老實坐最後一排去了,隻是仍舊與陸梨隔了一組,他已經習慣一抬頭就能看到她。
陸梨坐在第四組第三排,越過講台就想跑。
江望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無奈道:“算了,牛奶給我。”
陸梨遲疑著道:“不是不喝嗎?”
江望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這小丫頭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抬手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給我,彆胡思亂想。”
陸梨捂住腦門,瞪他一眼,把牛奶往他懷裡一塞,跑了。
岑歲一早就看見這兩人在講台邊糾纏,他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說完話各自分開,一個個神情自然。她看向跑過來的陸梨,問道:“梨梨,哪來的牛奶,誰買的?”
陸梨不愛喝牛奶的事她早知道,顯然江望也不會主動給她買。
“一會兒和你說。”陸梨放下書包,說之前還回頭看一眼江望,見他沒往她們這看,才小聲道,“是你上周和我說的學姐,叫葉晴星,你記得嗎?早上是她檢查校服、校牌,牛奶就是他她給的。”
岑歲回憶片刻:“那個,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江望喜歡的類型。”
陸梨想到剛才的事,還有點心虛:“歲歲,都還小呢。”
岑歲也沒打算讓這傻子明白,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說。”
.
初中生活對陸梨來說,和小學沒什麼區彆。
上課、考試、偶爾學校有活動,隻是初中的活動更豐富一些。在開學第三周的班會課,趙之月帶來了第一次月考和運動會的消息。
趙之月宣布完月考時間後,饒有興致地觀察底下這群小蘿卜頭蔫頭巴腦的模樣,過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地補充:“月考結束的隔周,一中通常會舉辦運動會。但今年...”
她刻意地停頓一瞬:“今年不一樣,我們一中、六中以及崇英,三個學校打算舉辦聯合運動會。為期三天,地點在體育館。”
話音落下,教室裡一片喧嘩。
男生們已經開始商量打算報什麼項目,而女生們則是在談論兩個學校的風雲人物。
“嘖,我都躲到一中來了,還逃不開江堯?”岑歲不滿地撇嘴,抱怨道,“上周和我爸出去吃飯,剛好遇到江堯和那對雙胞胎,我本來以為江堯就夠討厭了,我是不是和姓江的犯衝?”
岑歲和江望、江堯之間的矛盾完全是由陸梨而起,於是陸梨默默閉緊小嘴巴,不去摻和他們之間的恩怨,乖乖聽著岑歲叭叭。
正說著,岑歲忽然聽到後桌女生的小聲議論——
“你知道林青喻嗎?他好帥,聽說他和江堯認識,是不是長得好的人都喜歡一起玩?就是聽說他脾氣不太好...”
“梨梨!我想起來了!”
岑歲一拍桌子,把前邊倆女孩嚇了一跳。兩人回頭,怯怯地看了眼岑歲,以為是她們吵到她了,陸梨忙道:“沒事,她不小心。”
岑歲瞥她們一眼,沒應聲,等兩人轉回去才輕哼一聲。
陸梨無奈,也不知道為什麼,班裡許多人都挺怕岑歲,都不怎麼敢和她搭話。
她伸手,捏了捏岑歲的臉,彎著眼道:“歲歲繼續說。”
岑歲哼哼:“我會吃人啊?算了。梨梨,那個林青喻,和江堯是同班同學,我見他們倆一起玩過。倒是沒聽說他玩樂隊。你認識他嗎?”
陸梨詫異道:“和江堯是同班同學?”
她沒想到,這遊戲裡的卡牌人物之間竟然有那麼多牽扯。
岑歲應:“嗯,脾氣差是真的。也就江堯那個傻子和他玩。”
說到江堯,陸梨抿唇笑起來:“堂哥知道運動會的事,一定很開心。”
岑歲:“他不開心才有鬼。”
整個教室都嘰嘰喳喳的,趙之月難得這樣由著他們。
姚林湊到江望邊上,好奇道:“江望,你報名嗎?我報跳高、跳遠,長跑或者短跑都行,我從小在這方便就厲害。唉,運動會估計是我最受歡迎的時候了。”
江望應道:“我今年暫時不報。”
姚林瞪大眼睛:“暫時不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