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六月初五,大暑。
李進東走出房門,哐當將手中的麵盆放在水井前頭壓動把手,嘩啦啦的水流滾湧在水盆裡濺起了一些水花。他三兩下的功夫將自己脫了個精光,濕噠噠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胡亂的抹了一把才覺得涼爽了一點。
關中的天兒曆來是到了月份就能蒸饃。
這才剛進了三伏天兒,關內的熱浪就撲麵而來,好似石頭都要曬化了一樣。
李進東胡亂的衝洗了一下,隨後端起水盆從後脖頸子往下倒,冰涼的井水順著他堅實的脊背流淌下來,激的李進東打了一個冷顫。
“李家老二,在衝涼啊,滿蓋兒的往下倒你也不怕激著。”不遠處的鐵門下頭,坐著幾個正下棋看報的老大爺,忍不住出聲勸了勸。
“年輕嘛,怕啥。”
“那也不成啊,年輕輕的不覺得,可要等你老了就要受罪咯。”
聞聲,李進東也不多說,而是笑嘻嘻的跟幾個大爺打了個笑臉兒,這才將放在一旁的跨梁背心兒穿上。
背心兒有點破舊,跨梁處起了毛球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
就連上頭‘咱們工人有力量’的字兒已經褪色了不少,但勉強能夠認清。李進東記得挺清楚的,這件兒背心兒還是他繼承自家老爹的,隻可惜後來在幾次搬家中意外遺失了,還叫老爺子念叨了許久。
說實話,就連李進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覺醒來就回到了九三年。
上輩子大器晚成的李進東在商海中披荊斬棘,終於接著零幾年互聯網的東風成功創業,並在接下來的十餘年中一舉將公司推行上市,提前在四十來歲就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提前實現了財富自由。
但他也沒想到不過是在飛機上小憩了一會,在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回到了93年的盛夏。
“我這樣的人,重生有什麼意思呢?”
李進東搖搖頭很難理解這一點。
上輩子的自己有公司,有事業,有下屬,除了感情經曆不算一帆風順之外,其實已經活成了人尖尖兒。根本就不符合重生小說裡那些‘父母雙亡,窮困潦倒,饑寒交迫’的硬性條件。
算了。
就當看在十八歲的份兒上。
李進東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肚皮上棱角分明的八塊腹肌心滿意足。
18歲的李進東身高一米八,體魄健壯,棱角分明的肌肉線條流暢,遠沒有後世中在酒桌飯局上被掏空了的皮囊。
這種年輕的身體狀態,是無論花在健身房裡多長時間都練不出來的。
“東哥,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咋就不聽呢?”
“剛我可是親眼看見李佳妮和王二驢在公社門口,兩人還拉著手準備去看電影呢,我要騙你天打雷劈。”
開口的蹲在樹蔭兒下頭的一個黑胖子,年齡和李進東相仿,長的又黑又壯。
他叫孫家棟,兩人是打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
李進東搖了搖頭,走過去在黑胖子身邊兒蹲下抹了一根長白山出來叼在嘴邊兒點燃,這才笑道;“看到就看到了唄,能咋辦,男未婚,女未嫁的總不能攔著人家奔好的?嘖嘖,王二驢家可是萬元戶,咱們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