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0(2 / 2)

這倒是真的……鬱衣葵這個人,愛吃,也不愛吃,喜歡吃各種花樣不同的新鮮玩意兒,卻極其不喜歡自己動手,所以這種吃起來很麻煩的蝦啊、蟹啊、田螺啊什麼的,她雖然覺得味道很好,但是也懶得動。

展昭聽罷,忍俊不禁,無奈搖頭道:“既然如此,展某便代勞吧。”

說著,他便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拎了一隻蟹,手上蟹八件使得極好,不出一會兒,那八條蟹腿、蟹黃、蟹肉便被整整齊齊地拆了出來,更要命的是,那慘遭分屍的蟹,居然還被他認認真真地拚回了一個全屍……

展昭微微一笑,端起麵前放著蟹肉的小盤兒,放在了鬱衣葵的麵前,又伸手拿起裝著蟹醋的小壺,倒在小碗中,布上些許薑絲,這才妥帖道:“鬱兄,請。”

鬱衣葵一雙漆黑的眼睛裡也帶上了幾分笑意,她倒是不客氣,隻對展昭說了一聲“多謝”,就夾了一筷子蟹黃放進嘴裡。展昭坐在席間,隻含笑看她,手上卻是分毫不含糊,又拿了隻蟹開始大卸八塊。

白玉堂:“…………”

白玉堂:“喂,展昭,五爺也嫌這拆蟹麻煩得很,不如這隻給五爺吃了?”

展昭麵容仍是平和溫柔,他看了坐沒坐相的白玉堂一眼,勾唇一笑,道:“外頭有不少閒漢等著跑腿,白兄若是嫌麻煩,不如叫一個進來,叫他代勞?”

樊樓裡都是些有錢的客人,在這裡等著招攬生意的閒漢們自然也不是普通服務人員,那都是高級服務人員,拆蟹算什麼難事,保準乾得妥妥帖帖!

但白玉堂這般敏銳的人,自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很是奇怪地瞥了展昭一眼,道:“展昭,你都給鬱兄拆了,幫白某人代勞一二又有何不可?”

白玉堂不知鬱衣葵是女子,自然覺得這區彆對待實在是可恨!

而展昭呢,他的心思本就朦朦朧朧的,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呢,送傘、拆蟹不過都是他的舉手之勞,又何曾細細想過?如今聽白玉堂一說,頓時手上一僵,拆蟹的動作都慢了幾分,眼神不自覺朝鬱衣葵那邊掃了一眼。

但鬱衣葵卻好似沒聽見這話似得,一手撐著頭,一手用筷子撥弄盤中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展昭抿了抿唇,從自己拆好的蟹中夾了一隻蟹腿給白玉堂,剩下的推到了鬱衣葵的跟前。

白玉堂:“…………”

喂你這區彆對待真是太明顯了!

***

破獲張毓連環殺人案之後,公孫先生對鬱衣葵的能力也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鬱衣葵就留在了書房之中處理事情。不過,開封府也不是每日都有案子,鬱衣葵乾的更多的還是處理以前堆積的一些卷宗。

這幾日,展昭外出公乾去了,而白玉堂的兄長白錦堂近日快到生辰了,白玉堂也不好在汴京再呆,急匆匆地回鬆江府去了。

當然,鬱衣葵本身也不是什麼喜歡熱鬨的性格。展白二人不在,她也沒覺得很無聊,畢竟看卷宗也能看出不少東西來,比如說各地不同的習俗、本朝官員處理案件一般的手段、以及前任留下來的冤假錯案等等,鬱衣葵看得樂此不疲。

這日正好繼續整理卷宗,其中一個幾年前的案子卻引起了鬱衣葵的注意。

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非常簡單的案子,卷宗也隻是寥寥數語。

上麵隻寫著一個女子來開封府報案,控訴自己的丈夫是從人牙子手中把她買來的,在此之前,她已被倒手買賣了幾回。然而,丈夫上堂來時,卻拿出了女子有瘋病、喜胡言亂語的證據,於是時任開封府尹考慮到女子有病,隻判她杖刑二十,然後就讓她的丈夫將她領回去了。

看上去好像沒有問題,然而細想之下,問題重重。

本朝同前朝不一樣的一點是,基本不存在奴隸,大宋法律明文規定不許蓄奴,仆從與主家乃是雇傭關係,而非單純的人身依附關係,也不允許人口買賣——當然了,法律是這麼寫的,到了現實中大戶人家鑽空子又是另一回事是了。

連奴仆都不能買賣,難道妻子就可以買賣麼?自然不行,這個案件既然有涉及人口買賣的嫌疑,怎麼能輕輕放過,隻以女子發瘋說胡話的名義打發了事?

就算女子真的是個瘋子,那她是怎麼瘋的?說不定正是在這幾次倒賣之中才逐漸變得瘋瘋癲癲的。

當時的開封府尹已因為貪汙巨款被砍了頭,這樣心術不正之人,不認真處理轄區內的案子,也很符合常理。

這卷宗潦草到甚至隻寫了這女子叫梅香,男子叫王老二,至於住址,隻說是租住,現在也不知道住到哪裡去了。

梅香?

沒有姓氏,就叫梅香?

——這是標準的奴婢名兒,這個梅香很有可能是從一個無視法律的大戶人家被發賣出去給這個王老二的,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人口買賣之事,看來這戶大戶人家地位還不低。

這前任開封府尹很有可能就是看出了這點,才根本不欲調查此事,隻寥寥數語,就把那可憐的梅香又給打發回去了。

她麵無表情的合上了卷宗,拿去找公孫策。

公孫先生對她的看法也頗為認同,同包大人商量之後,便決定重新開始對此案進行調查,隻是此案卷宗中寫的甚是模糊,也不知道這梅香和王老二現今住在何處,調查起來也很有難度。

隻憑著幾行模糊不清的描述要找到人,鬱衣葵還真沒什麼好辦法,這隻能依靠人海戰術慢慢尋找了。

今日公孫先生這裡沒什麼需要她乾的事情,所以鬱衣葵就先回家喂狗去了。

***

這日夜裡,展昭外出公乾回來了。

他去離汴京不遠的一個縣城中處理案件,今日才塵埃落定,他不欲在那處多呆,便騎著馬夜奔而來,等回到開封府時,已然是三更十分,連一向以夜生活豐富著稱的汴京城都已靜悄悄的了。

開封府的眾人自然也已經睡下了。

展昭從傍晚時分出發,直到深夜才風塵仆仆的歸來,武人的身子骨,自然不會覺得精疲力竭,隻是晚食隨意吃了些,騎馬趕路好幾個時辰,此時此刻,腹內還真是覺得饑餓得很。

展昭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閉上眼睛欲睡,隻可惜腹內空空,實在是睡不著,他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翻身起來披上外衫,出門去廚房裡尋點吃的。

開封府是個人員編製很大的機構,上上下下加起來少說得有百人,因此廚房的規模也不小,平日裡也會儲存一些菜什麼的。

可是事情剛好就這麼巧!

展昭破天荒的半夜貓貓覓食,而開封府的廚房也破天荒得乾乾淨淨,連一口米湯都沒留下!

展昭:“…………”

展昭隻好歎著氣從廚房退出來往回走,恨不得把自己打暈,一覺睡到第二天就有吃的了。

路過書房的時候,他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

鬱衣葵工作的桌子就在這大書房之內,她平時倒是挺喜歡在路上亂買東西回來的,雜雜地都放在桌上,實在不講究,好在她翻看卷宗的時候不會吃東西,所以公孫先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

隻能說,公孫先生對鬱衣葵還真是蠻偏愛的了。

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展昭站在門口,雙手抱胸、輕輕皺眉,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抵不過腹內的饑餓,推門進去了。

鬱衣葵的桌上散著幾個橘子。

展昭眼前一亮。

他最喜歡橘子,雖然說很餓的時候吃這玩意兒好像也不太好,不過聊勝於無吧。

——他與鬱衣葵已然十分熟識,平日裡二人互相給對方帶些吃食也是常有的事情,展昭隻想著第二天再幫她買一些回來,說明情況,想必她也不會怪罪於他。

剝開橘子皮之後取出果肉,展昭將其中一牙放入嘴中。

展昭:“…………”

展昭:“嘶…………”

天哪!好酸!!怎麼會這麼酸!!

……這真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酸的……橘子……

橘子本就有酸有甜,吃到酸的倒是也很正常,這隻是運氣問題。可是能酸到讓他整個人都麵目全非……這運氣未免太差?!

而且,這到底是鬱衣葵的運氣差,還是他展昭的運氣差呢?

展昭捂著嘴仔細看那些橘子,隻覺得桌上的橘子們都麵目猙獰如惡鬼,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

鬱姑娘她……想必是買了就放在這裡了吧,她這個人本就喜歡吃很甜很甜的東西,若吃到酸成這樣的橘子,還不得一氣之下把這一兜子全扔了?

展昭皺眉,苦大仇深地盯著那些橘子,慢慢地從書房裡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他躺在床上,久久覺得自己的牙隱隱發酸,怎麼都睡不著。

第二天一大清早,早市剛開門時,他就匆匆趕去熟識的果子鋪,再向老板確認了三次純甜並嚴謹地試吃了一個之後,他買了二斤橘子。又趁府中大多數人還沒起來的時候偷偷溜進了書房,把鬱衣葵的酸橘子們全都沒收,換上自己買的甜橘子。

——他還很嚴謹地還原了原始擺放位置,確保萬無一失,以防止鬱衣葵看出有異。

至於這些酸橘子怎麼辦……

他自己是肯定吃不下的,不如……不如拿去喂鬱家的狗??

禦貓被自己的危險想法逗得忍俊不禁,搖著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順手把自己手裡的橘子塞給了迎麵而來的趙虎。

——不行,不能這麼對鬱衣葵的狗,還是給趙虎吧。

莫名其妙被投喂了的趙虎:哇展大哥給我吃橘子誒!展大哥人真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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