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他快步走出巷子,粗聲粗氣地說:“還不快走。”

深夜的小酒館很安靜,吧台播放著爵士音樂,服務員給他們端上了酒和小菜。

王嵩沒有動筷子,表情冷漠:“你心裡肯定笑死了吧,我也不怕什麼把柄不把柄的,你樂意告訴誰就告訴誰去,反正我不在乎,但以後我必定不會放過你。”

寧栩慢慢地剝了顆花生,放進嘴裡:“我說沒有笑話你,你可能也不信。不過這件事我不會出去亂說,懶的八卦。”

王嵩稍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很爽嗎?你那麼討厭我,看見我家這些醜事肯定爽翻了,彆裝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寧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說:“首先,我並不討厭你,隻是反感你的某些行為。其次,

就算我真的討厭你,也不會因為這種事覺得爽,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品?”

不知道為什麼,他每一次罵人的話,王嵩都記得一清二楚。第一次在啞叔店裡,說看不起他這種垃圾;第二次因為徐歲,在操場上說他是廢物。

前兩次他都怒不可遏,但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太生氣,隻是沉默地喝了一大口酒。

寧栩見他不說話,想了想問道:“當初周懷峰的事,是你散播出去的嗎?”

王嵩愣了愣,隨即露出訕訕的神情,“這主意不是我提的,但我確實知情。徐歲當時非常憎恨他,想使點手段整他,我也……也不怎麼喜歡他,所以就默許了,可是沒想到後來會那麼嚴重。”

寧栩冷下臉來:“有時候言語暴力比肢體暴力更傷人,你既然自己體會了這麼久,為什麼還要那樣對他?”

王嵩低下頭,過了很久,才悶悶地說:“我承認,我嫉妒他有個好父親,如你所見,我媽死得早,我爸就是個地痞流氓,每天帶不一樣的女人回家。而啞叔不一樣……即使周懷峰成績不好,他也總是跟街坊鄰居誇他。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經曆了那些背叛之後,還能對周懷峰那麼好?憑什麼他一點都不崩潰?”

他越說呼吸越急促,似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緊緊地抿著嘴看向窗外。

外麵黑漆漆的,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燈光供電薄弱範圍有限,無法照及之處顯得陰森可怖,一如他暗無天日的生活。

從他記事開始,他爸就整天酗酒、打架、找女人,一不高興就把他綁起來抽鞭子,一高興就讓他喊形形色色的女人後媽。唯獨他二姑,說什麼都堅持讓他上學,這才使他勉強讀到了高中。

小時候他成績名列前茅,然而每次家長會老師表揚他的時候,他爸的座位總是空的。

周懷峰有著比他更難堪的經曆,他媽媽偷人,還懷孕了,並且肆無忌憚地壓榨他那個啞巴父親!可是為什麼那啞巴沒有變得像他父親一樣,反而還悉心照料著周懷峰?!

他嫉妒!

他不甘心!

每次看見啞叔隔著圍欄給周懷峰送飯,或者下雨天騎著帶棚子的小三輪去接他,王嵩的心裡就像紮了一把刀子,將名為“父親”的傷口再一次血肉模糊地挑開來。

寧栩沉默

了半晌,開口道:“你隻看見啞叔對他的好,你知道周懷峰在休學之後,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嗎?”

王嵩轉過頭看著他,雙手握緊到微微發抖。

寧栩麵無表情地說:“他在家割`腕,被啞叔救下來送去了醫院,到現在還要定期去治療手部經脈。後來他在心理療養院呆了一年,錯過了最重要的高二。這次他回來,剛開始很不自信,不敢和人打交道,也不敢大聲講話,他失去了自尊心,失去了喜歡的姑娘,還差點失去最好的朋友,這場霸淩毀了他很多很多。”

王嵩的臉逐漸漲得

通紅,胸口不停起伏,垂在身側的手臂青筋暴起,慢慢低下了腦袋。

“啞叔為了給他看病,除了要經營那家燒烤店,每天淩晨三點還要起來推早餐車,下午五點準時去醫院鼓勵他、安慰他。就這麼一點一點熬過了一年,才將他被打散的人格重新建立起來。”

寧栩凝視著他,字字清晰道:“而你們,憑什麼在他回來的第一天,就妄圖重新把他打入穀底?”

王嵩終於崩不住了,眼圈刷的一下變得通紅,當被欺淩者的經曆血淋淋地擺在眼前,他隻能難受地喘著氣,完全說不出話來,自責和愧疚席卷了全身。

當初就是因為他自私的不作為,導致一個本該活潑快樂的人變成現在這樣,這等同於活生生扼殺了一條生命。

寧栩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勸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會去光顧啞叔的店鋪,那天在沙灘上會幫我叫人,還會把你的飯分給胖虎。”

“脫離他們吧,王嵩。”

王嵩用手遮住眼睛,像是痛苦不堪,捂著臉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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