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六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9231 字 8個月前

大夫很快被請進門來給她把脈問診,觀亭月的毒已經解了,眼下最要緊的隻是休養身體,沒什麼大毛病。

觀行雲送這老醫生下?樓,臨走前後者還分外感慨地比了個拇指。

“我行醫多年,頭一次見到體格如此強健的姑娘,真是長眼了。”

觀亭月:“……”

她怎麼覺著這不像是誇獎的話。

窗外的天色仍舊昏暗沉鬱,懷恩城氣候不同於彆處,晴會晴很久,一旦下雨,也將持續多日。那場雨直到今時都未曾停歇,瀝瀝淅淅,潺潺不絕。

“城裡還昏睡不醒的,現在就隻剩你一個了。”燕山用湯匙攪了攪剛溫好的藥,“但旁人或多或少留了點遺症,今後仍要用補品調理,你卻是毫無異樣,隻需好好躺著就行了。”

觀亭月喝了一口他送到唇邊的湯藥,“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一月初六……你睡了四天。”

他?等勺子裡的藥汁放冷了一會兒才喂給她,“瘴氣散去後,我跑了趟最近的駐地,正好碰到一位同僚,便找他調了些兵來,把郊外埋著的毒雷清理乾淨。”

“眼下商道出行和各類買賣已恢複如?常,此事也由朝廷的人全權處理,不用擔心。”

觀亭月若有所思地點頭。

燕山托著藥碗的手清瘦修長,食指指背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疤,疤痕泛白,不知是何年落下的。

她吃了幾口,便撐著坐起身,接過藥湯自己喝。

燕山於是將小臂搭在膝頭,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你昏迷的時候,有不少人來過——那個李宣文,守城門的幾個觀家舊部,還有付家老太太和他?的外孫。”

“這兩天他?們八成還得來瞧你,若是不想應付的話,要不要我替你推了?”

觀亭月吞下?滿口的苦味,她模棱兩可地搖了搖頭,問說:“向和玉呢?”

“官府大牢裡押著。”燕山收起碗,順手替她拿掉一根黏在唇邊的發絲,“包括另外兩個逃兵,犯下這樣的罪行多半不會等秋後問斬,文書通詳上去,要麼淩遲,要麼絞立決,逃不了的。”

她聽了此番思維清晰,有條不紊的話,心思反而不在那什麼阿貓阿狗的慘烈下?

場上,隻漫無目的地想。

這些他?都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還知道律法條例,知道斬監候,知道文書詔令。

這是當年那個對萬事萬物漠不關心,成日裡除了練武便是看花的少年嗎?

他?居然也會有耐心去了解如此枯燥乏味的東西。

觀亭月用手掌拖著臉頰,暗自納悶。

奇怪,怎麼以前就沒注意過這個問題呢。

她心不在焉地開口,“……死了那麼多無辜百姓,若是斬立決,真便宜他?了。”

“是啊。”燕山神色冷凝地皺起眉,“他?原本就一心求死,一了百了才是最輕鬆的。”

“殺人誅心,對付這種不要命的,或許應該采取彆的什麼辦法……”

他?微微垂首沉吟,用指腹輕碰著鼻尖,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現在還懂得要“殺人誅心”了。

觀亭月把另一隻手也抬起來捧著臉,滿眼困惑——他?以前腦子裡麵就一根筋,是個挨了欺負也不懂得怎麼耍小聰明還回去的“老實人”。

如?今跟誰學得這麼壞了呢?

“向和玉最在意的唯有向家的香火。”燕山手抵住嘴唇,眸中帶著思慮,“有沒有哪種方式可以讓他誤以為,那個小孩兒因自己的毒藥而夭折……還得做得十分相似。”

“如?此一來,他?必定到死都悔恨得難以瞑目。”

他?自言自語了一陣,忽然費解地抬眸。

“喂。”

觀亭月:“嗯?”

“我怎麼覺得……你醒來之後總是古裡古怪地看著我。”

她眉梢一挑,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整理被子,“我有嗎?”

燕山懷疑地皺起額:“你沒有嗎?”

“當然沒有了,我乾什麼要看著你?”

他?約莫也認為此言有道理,隻好又盯了她一會兒,將信將疑地應聲,“哦。”

繼而便奇怪,“你在夢裡都夢見什麼了,一直說胡話。”

觀亭月不答反問,“我說了什麼?”

“說……”燕山停頓片刻,語氣帶著試探,“對不起,之?類的。”

她目光細微地一動,對此並沒有多餘的解釋。

雨水恰在觀亭月蘇醒的當日下午止息了,但隨之而來的寒風卻就地生根,讓整個城郭朝夕之?間冷了數倍。

接下

來的時光,她全在房間裡度過,喝藥、吃粥,完了便是昏昏沉沉地睡覺補眠。

大概三哥和燕山替她擋下了不必要的麻煩,並沒見什麼外人探望,除去江流雙橋輪流來煩她,此外便是難得的清靜,很適合養病。

到了第五天,樓下的兩個門神才陸續放人上來。

最?露麵的是付姥姥,她拎著比之?前還要豐富的自製土特產,臉色愧疚得不行。

“和玉這孩子,是三年前才回城聯係我們孤兒寡婦的,當時我便見他?不對勁,言辭行事都非常偏激,而且對咱們倆受您的恩惠始終耿耿於懷。”

老太太一言難儘地歎氣,“可若不是您,我和廉兒哪裡還有命活著見到他。這孩子實在固執得很,我私底下?勸了好幾回,但他?就是不聽,連帶著對城裡那些祭拜、崇敬您的鄰裡親朋也不待見,滿口死啊活的。”

觀亭月半躺在床聽她絮絮地講,“後來我看他?三天兩頭沒個人影,不知在外搞什麼勾當,吃穿用度的銀錢倒每月按時給廉兒送來,便就不再多問了。”

“畢竟我不是他親娘,哪裡管得了那許多閒事兒?”

“唉。”付姥姥直搖頭,“誰能料想他竟如?此喪心病狂。我若早知和玉會乾出這等畜牲不如?的行徑,拚死也要攔著他?的。”

她聞言,終於開口,“這件事,有影響你和廉兒嗎?”

“哦,沒有沒有。”老婦人趕緊回答,“多虧了將軍厚待,李員外並未對外麵的人表明和玉的身份,否則,我們祖孫倆怕是得讓滿城的唾沫給淹死了。”

儘管如?此,她仍舊感慨,“等此間事了,我還是打算帶廉兒搬去彆處住……實在是,實在是心中有愧。

“上百條人命啊,那是上百條人命……”

觀亭月並不阻攔,興許對他們而言,也不失為一個兩全的收尾吧。

“廉兒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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