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荻花倒是不怕兒媳婦鬨事,隻是不想鬨得太難看讓人看笑話,過日子還是安穩點好。
她道:“你二嫂那裡,你打算怎麼對付?”
林姝笑道:“大堂嫂給那麼多布呢,我自能給二嫂勻一雙出來的。”
她不會說不給二嫂做,但是什麼時候做好那不得看她心情?看二嫂表現?
二嫂要是整天陰陽怪氣擠兌她,才不給做呢。
她但凡有大嫂一點好,林姝都不和她計較的。
方荻花就沒說什麼,把新鞋子穿上走一圈,三兒媳這手藝真好,嘖嘖,合腳還好看。
瞧這針腳兒,細密好看,一點都不硌腳,不像老大家的那針線活兒,粗針大學看著就磨腳。
方荻花這麼低調務實不虛榮的人都想把這雙鞋穿出去給老婆子們瞅瞅,讓她們眼饞眼饞。
她在堂屋走了兩圈,最後小心翼翼地脫下來,把鞋底的塵土擔撣乾淨,“等去郵局取錢的時候穿。”
林姝:“下一次去醫院複查的時候穿。”
方荻花最近點著眼藥膏,洗著眼睛,吃了消炎藥,還讓陸老爹給針灸著,左眼比以前舒服很多,也就不再排斥說去醫院複查、做手術的事兒。
能把毛病治好,誰會不治寧願難受著?那不是怕治不好還白花錢麼,有效果當然樂意啊。
林姝去摘了幾個桃子,洗乾淨放在裝飯的小箢子裡,讓方荻花帶去給乾活兒的家裡人吃。
她多放了幾個,到時候讓方荻花分給關係好的人。
方荻花:“在家裡隨便吃,不用省。”
三棵樹呢,回頭都熟了吃不完,正好讓三個媳婦兒回娘家的時候帶上當禮物。
體麵也好吃。
關於陸家被公安局和公社表揚的事兒,大部分社員都高興,金瓶兒、邱婆子、李嬸兒、王婆子等人甚至與有榮焉,就跟自己被表揚一樣。
自然也有人不高興,最不高興的就屬
老常家。
傍晚老常頭兒回家,老婆子就跟他嘮叨。
“你說說,憑啥啊,咱剛子受罪,怎麼好處他們得了?”
“他家那個妖妖嬈嬈的小媳婦兒可露臉了,聽說還上報紙呢。”
“好像有個公安還掛著一個攝像匣子,給他們拍照呢。”
她讓老常頭兒去大隊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不給剛子送慰問品。
老常頭兒被她嘮叨的也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事兒,便抬腳去大隊找大隊長。
大隊部設在陸家莊後麵的青磚大宅子裡,和生產隊部不在一起。
大隊部旁邊就是小學,後麵一點路就是後屯生產隊。
大宅子很大,赤腳大夫的醫務室也在這裡。
老常頭兒先去看看外甥,從他那裡拿點止疼藥。
自從大兒媳被方荻花打了,小剛又被偷走,他這牙就上火,疼得厲害。
藥片錢不足一毛,外甥沒要他的。
老常頭兒就嘗到特殊待遇的好滋味兒,彆人看病得交五分錢,這是診費也叫掛號費,藥錢另外交。
可赤腳大夫張佩金是他外甥,他就不用交。
陸老頭兒來就得交。
糟老頭子不知道得了啥病,最近去兩趟縣裡了。
他對外甥道:“回頭前麵陸家老頭兒來抓藥,你好好給他看啊,問問他到底咋回事。”
張佩金:“興許是給他老婆子拿治眼的吧,我瞧著她的眼睛好多了。”
老常頭兒:“反正他要來你就仔細問清楚,回頭好和我說。”
張佩金答應了,又問問他小剛的情況。
常小剛的腿張佩金治不了,縣醫院都說會跛腳,他自然更沒轍,隻是出於親戚情分問問。
老常頭兒又聊兩句,抽一袋煙,然後就帶著不花診費拿藥的優越心態離去。
他直奔大隊長家。
這會兒還沒開飯,大隊長正坐在院子裡一邊吹風就著花生米喝小酒呢。
他滋溜一口,發出心滿意足的聲音,然後就看到老常頭兒過來,“這是啥事兒?”
老常頭兒走過去坐下,歎氣。
大隊長掀開一個小酒盅給他倒一盅,“咋滴了嘛?孩子不好?”
老常頭兒抹了一把臉,“
腳是肯定留毛病了。”
大隊長唏噓一下,“孩子遭罪了,找回來就好。”
老常頭兒:“對呀,找回來就好。”
覺得自己慘過得不好,看看那些比他還慘的,心裡也舒服點。
人家最出息的兒子都沒了,他隻是孫子跛腳,能有啥?
比起那些家裡養個傻子或者瘋子的,能有啥?
沒啥。
不就是跛腳麼。
大隊長跟他碰盅,滋溜又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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