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明已經靠過來,攬著陸紹棠的肩膀蹭家書看,他一邊看一邊念:“親愛的爹,塗黑,爸爸,敬愛的父親,塗黑,爹,哈哈哈,老陸,這是你家崽兒寫的信?哈哈,怎麼這麼可愛……”
嫉妒啊,牲口啊!
整天板著臉冷冰冰的不對女同誌假以辭色的陸紹棠竟然有媳婦兒有崽兒!
沒天理啊,他都好幾年沒回家了,哪裡來的崽兒啊!
要是這樣就有崽兒,那老天爺欠我倆崽兒啊。
他繼續念:“我正在和娘,塗黑,媽媽,弟弟,一起,錯彆字,給您寫信。下麵,弟弟要給您講家什兒,家什兒是什麼?家事兒?”
“媽呀,下麵這些鬼畫符是啥?這是小人兒
打架?我看看我看看。”
他搶陸紹棠手裡的信。
陸紹棠卻左手右手飛快地交換一下,快得人幾乎看不清他怎麼換的。
陳燕明:“……你跟我顯擺什麼啊,知道你單身多年手速快。”
陸紹棠瞥了他一眼,信就被他收起來,任陳燕明怎麼都找不到他藏哪裡。
陳燕明:“日,陸紹棠,你藏褲/襠裡。”
陸紹棠:“回宿舍給你看。”
信是他倆崽兒寫的!
陸紹棠心情十分激動,表麵卻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可他真的很激動。
他有倆崽兒啊,一個女兒一個兒子,怎麼那麼正好呢?
哎呀,他好厲害啊,嗯媳婦兒也挺厲害的,雖然她不待見他,但是她把倆崽兒養得很好,就衝著這個她也值得他最崇高的敬意。
他以前隻知道自己有崽兒了,一女一兒,但是沒見過孩子的照片,因為當時他在極寒之地,收不到信件,隻知道家裡給他寫信,領導代看後找機會給他報了平安。
領導不懂他的心思,隻會說家裡一切安好,你媳婦兒給你生了對龍鳳胎。
然後呢?媳婦兒咋樣,女兒什麼樣,兒子什麼樣,幾斤幾兩,手腳大小,長得隨誰,一概不跟他講。
當初他和爹娘說過,為了工作規定不許寄照片的。
不過他領導倒是不賴,替他給家裡寄過照片。
他知道自己有孩子卻從未見過,雖然從未見過卻一直心懷溫柔。
從未有過的溫柔。
現在是他第一次收到孩子的東西。
沒想到在九死一生歸來之際,在瀕死醒來之後的日子裡,他能收到崽兒的信。
這是老天給他的補償和獎勵。
他心懷感激。
他心裡樂開了花。
心裡翻了一萬個跟頭。
打了一千遍軍體拳。
橫渡太平洋一個來回了。
……
爹娘依然惜墨如金,沒有大事兒不寫,正常的事兒不提,全靠他猜,嗯,他們身體正常,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等人都正常。
爹娘信中唯一提的是他媳婦兒。
爹說他媳婦兒變了,可能被他犧牲的消息刺激到,比以前
懂事很多,還熱愛學習了。
她有奇遇!
到底什麼奇遇沒說。
到底怎麼個懂事熱愛學習,也沒說。
然後熱愛學習的媳婦兒也沒給他隻字片語。
她……估計、大概、八成、應該、可能、肯定……還是嫌棄他的?
之前寄出去的那封信裡他跟爹娘說如果她想離開就放她自由,可現在看到倆崽兒的信,他心頭突然湧上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繾綣。
她把崽兒教得很好,要是她離開會不會把崽兒帶走?
那是他的崽兒啊。
雖然沒見過一麵,卻已經放在心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他想讓她留下來。
爹娘應該告訴她他還活著了吧?
可他已經寫信允許她離開,他們收到信了嗎?
那她……會走嗎?
還是會為了倆崽兒留下來,留在陸家?
*
明兒陸大嫂就要去市拖拉機廠培訓,下午她回娘家坐坐,林姝就在家裡用縫紉機給大嫂改改衣服,再做自己的襯衣。
手縫衣服又慢又累,她才不想呢,原本就計劃著拿到縫紉機再說。
這會兒有縫紉機真是做得又輕快又好看啊。
盼盼和甜甜午睡起來啃了塊黃瓜,原本想出去玩兒的,結果花花、虎子等孩子跑來找他們看小人書。
林姝就把家裡的長兩米多的橢圓形蒲團放在堂屋,讓他們光著腳丫坐在那裡看。
甜甜負責念,盼盼負責講解和配音效,虎子和花花是氣氛組。
甜甜念到緊張時刻,盼盼就“嗚嗚……”,甜甜念叨八路軍射擊鬼子,盼盼就“噠噠噠”,氣氛組們就“哇喔……”
林姝一邊踩縫紉機時不時抬眼看看倆孩子,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
隻要她好好活著,崽兒們就能茁壯成長,不需要走彎路,不再被人欺負。
崽兒啊,老母親會給你們掃清障礙噠。
什麼拐子、孫曉紅,統統滾蛋啦。
等大嫂回來,林姝把新鞋子給她,又把修改過的衣服給她試試。
陸大嫂穿上美得很,“我竟然有腰?”
林姝笑道:“大嫂,你當然有腰啊。”
你隻是高大壯而已,又
不是沒有腰。
下午林姝用現成的玉米麵加開水衝了一小盆麵糊糊,晚上試著攤煎餅。
她前世做飯就喜歡琢磨,單說這個攤煎餅,除了用生水衝麵糊,還可以用開水燙麵糊,出來的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