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會留下沒有辦法恢複的傷疤,心裡總有個洞,是她想要卻一直沒有得到的母女感情。
方姥娘摸到閨女床邊,摸著方荻花頭發濕漉漉的,嘟囔道:“打小兒就火力壯怕熱,一把年紀還這樣。”
她拿過蒲扇坐在床邊開始給方荻花扇風。
方荻花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鼻子堵塞就張開嘴巴呼吸,結果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林姝醒過來,就發現方姥娘坐在病床上,正戴著眼鏡神采奕奕地看識字畫本呢。
都說老人覺少,年紀大了更睡不著,瞅瞅人家老太太,雖然覺少可人家質量高啊。
方姥娘拿著畫本,踮著小腳跟林姝邀功,“我學會五個字了,沒忘。”
林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誇道:“姥兒,那你可太棒了!記性真好!隻要你堅持認字按時吃藥,就會和以前似的記性更好。”
人是可以被洗腦的,能被往壞處洗腦就能被往好處洗腦,每天誇她記性好,她的記性就會越來越好。
果然方姥娘倍有成就感,也覺得自己好像腦袋清醒很多,沒以前那麼昏沉沉的,也不像以前那麼健忘,昨天學的字現在還認識呢。
嗯,那得按時吃藥,堅持認字。
三人又多住了兩天,方荻花和林姝的體檢結果出來都沒有大問題,方荻花要注意避免過度搬運重物,因為腰椎有一定程度磨損。
等給方姥娘配上假牙和盒式助聽器,她們就收拾東西打算回家屬院。
“林姝?”門外有個女人叫她。
林姝正在裝自己的牙刷牙膏,聞言扭頭看向門口,“哪位?”
門口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護士,她雙手插在大褂衣兜裡,模樣娟秀神情卻很冷傲,眼神不善地盯著林姝。
林姝有些納悶,不認識,怎麼還對她有敵意呢?
這幾天她在病房裡老實呆著教姥兒識字,可沒功夫出去得罪人。
上一次林母和方荻花住院,她們還住多人病房,這一次陳燕明直接給安排單人病房。
除了盛大夫和陳護士等跟她們檢查有關的人,林姝都沒額外認識。
沒有盼盼那個小社牛在身邊,林姝的社交並不廣泛,畢竟她前世就信奉無效社交不如休息,朋友在精不在多,寧願
用空餘時間看書做衣服也不願意出去參加沒意義的社交。
這一次住院就更是如此,沒什麼額外交際。
這個凶巴巴的護士什麼意思?
那人卻認認真真地盯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仿佛一台人形CT機一樣讓人不舒服。
那漂亮護士盯著林姝足足看了兩分鐘,最後撇嘴,輕嗤一聲,嘟囔道:“不過如此。”
說完轉身蹬蹬走了。
林姝莫名其妙,這人有病吧。
方荻花:“誰呀?咋不進來說話?”
林姝:“不認識,不知道什麼人,凶巴巴地瞪了我一會兒就走了。”
方荻花:“甭搭理她。”
方荻花把東西都打包好,她拎著,讓林姝背著自己書包扶著姥兒就行。
這邊門口就有公交車,還有人力三輪和柴油蹦蹦,她們也不麻煩陳燕明,決定三人坐蹦蹦回去。
知道她們要出院,盛大夫和小陳護士一起趕過來送她們。
經過幾天相處,他們已經很熟悉,尤其年輕愛美的小陳護士,已經知道林姝給文工團做衣服,也定了一套夏裝,林姝給設計的襯衣配裙裝闊腿褲。
“嫂子,咋不給陳局打電話呢?讓其他人來接你們也行呀。”
林姝:“他們都忙,不麻煩……”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走廊儘頭的樓梯口上來,竟然是陸紹棠。
她不由得笑道:“哎呀,陸局來了,我們也沒跟他說呀。”
小陳笑道:“嫂子,這就叫心有靈犀啦。”
陸紹棠今兒剛從外麵執行任務回來,陳燕明出外勤了,但是聽留守的隊員說嫂子帶著婆婆和姥兒來住院,他就趕緊過來看看。
沒想到正好碰上她們出院。
他人高腿長,不幾步就到了跟前,大手在林姝腰上攬了一下,“這就要出院?”
他又跟方荻花和姥兒打招呼。
他尋思姥兒耳背,習慣性提高音量,卻惹得老太太瞪大眼珠子,連連擺手,“紹棠呀,小點聲,你姥兒我不聾啦。”
這時候助聽器沒那麼先進,盒式,耳機戴在耳朵裡,聲音太大電流滋滋刺激耳朵會嚇一跳。
陸紹棠看到老太太腰上挎著個嶄新的助聽器,跟挎著
炸藥包一樣時刻用手捂著一副生怕被人搶去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他蹲下,示意背著老太太下樓。
方姥娘卻不肯,“我腿腳利索著呢,不用人背。”
方荻花:“你自己能下樓梯?給你一跟頭栽下去!”
方姥娘便不說話了,乖乖爬到陸紹棠背上去。
陸紹棠跟盛大夫幾人道謝、告辭,背著方姥娘前頭大步走著。
下到一樓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鞋跟敲地的蹬蹬聲,很快前麵走廊出現一道俏麗的身影,竟然是之前打量林姝的那個女護士。
林姝下意識挑了挑眉,喲嗬,有情況呀?
她偷眼打量陸紹棠,卻見他目不斜視,臉上表情也沒什麼異樣。
經過女護士的時候陸紹棠也沒有任何停頓,背著方姥娘直接往外走,似乎不認識那個女護士。
林姝:難道猜錯了?
她扭頭瞥了女護士一眼,對方的眼神卻黏在陸紹棠身上,眼神憤慨,一副要把陸紹棠身上盯出兩個窟窿的架勢。
林姝“嘖”了一聲,打斷了女護士憤怒的眼神。
女護士收回視線,惱怒被人打斷,不耐煩地看向林姝,眼神凶巴巴的。
林姝也不客氣地瞪回去,有毛病吧?
女護士冷笑一聲,雙臂環胸看著林姝,眼神挑釁。
方荻花不樂意了,“這個閨女,你有事兒?”
女護士立刻朝方荻花笑起來,“阿姨,沒事兒,您一路走好。”
方荻花:“你凶巴巴瞪我兒媳婦乾嘛?她得罪你了?”
女護士依然笑得很和氣,“啊,沒有沒有。”說著沒有,卻拿眼去看走在前麵的陸紹棠。
陸紹棠見娘和媳婦兒沒跟上來,就停下回頭看過去。
以他敏銳的洞察力,之前自然感覺到路邊女護士不善的目光,可他不認識又沒覺察到敵意和危險自然不會搭理。
他的工作性質以及本能都讓他奉行少管閒事的原則。
聽娘這麼說,他看向女護士,“這位同誌,有什麼問題?”
女護士臉色一變,聲音強硬道:“陸紹棠,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不認識我了?”
陸紹棠微微蹙眉,“抱歉,不認識。”
女護士用力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