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盼著自己長高高,最好比盼盼他們都高,像奶奶和爹那麼高才好呢!
聊了幾句,林姝就說去食堂打飯。
這時候陳父陳母也跟著上樓來,恰好和林姝又在樓道碰上。
原本他們覺得自己兒子和林姝男人是戰友,那在這院兒裡就是平起平坐的身份,結果因為倆孩子說陳燕明欠錢的事兒他們下意識覺得心虛氣短,見了林姝不由自主地就矮一截。
“要去打飯呀?”兩人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主動跟林姝打招呼。
林姝卻沒回報熱情,瞥了他們一眼,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看陽台,走過去,“雖然大家都住三樓,可我得和你們說清楚呀,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咱們隻是鄰居更得算清楚。”
陳父陳母摸不著林姝家的底細,隻以為是兒子的債主,自然不敢和林姝大小聲,趕緊問怎麼算。
林姝指著陽台:“這爐子、煤球、油鹽醬醋可都是我家的,你們兒子……”
陳父陳母立刻眼睛發光般盯著林姝。
林姝頓了頓,慢條斯理道:“陳燕明很少來家屬院兒,來也是吃食堂,這裡可沒他的東西,都是我置辦的。你們要是用……哎呀,我說你們怎麼回事,怎麼把我油用掉那麼多?”
陳父陳母見林姝冷了臉,當時就嚇一跳。
楊淑敏和張婭也過來看,兩人和林姝交好,看林姝對陳父陳母的態度就知道有事兒,自然配合林姝。
“哎呀,他們來那天我瞅著還有多半小桶呢,這會兒才幾天就見底兒了?”
張婭:“這豆油要七毛五一斤,起碼用了兩斤吧,那得賠你一塊五。”
陳父陳母的臉一下子拉下來。
陳母低聲罵道:“菊英,你個不會過日子的,才幾天你咋用恁多油?”
張菊英低著頭,也害怕得很,怕林姝發火兒讓人給他們抓起來。
剛來時候她聽公婆說這是三狗哥的單位,三狗哥是大官兒,這樓是他的,他說了算
。
那這樓裡的油鹽醬醋還不都是他的?
還不得隨便用?
在鄉下她就聽人家說城裡當乾部的待遇可好了,白麵隨便造,油隨便吃,當水喝都可以。
她尋思自己終於也過上這樣好日子,她能不……揮霍一下?
來這裡吃的第一頓撈麵條,她可炸了蔥油的,雖然從來沒用過這麼多油還炸糊了,可……真她娘的香!
那天她和公婆倆吃得賊拉香,當天晚上三個還因為吃油太多拉肚子呢。
剛才她沒用很多油,但是也倒了一勺子燉白菜呢。
這白菜水煮不好吃,加上油燉那可真香。
現在跟她說這不是三狗哥的,得要錢?
盼盼和甜甜就跑過來把油桶、鹽罐子、醬罐子給搬走。
幸虧糖罐子沒放這裡呢。
還有天冷了,泡菜罐子、鹹菜罐子也沒放這裡,要不肯定也被他們給偷吃了。
這要是他們對乾爸好,彆說這些鹹菜,就是大魚大肉他們也舍得給吃!
可他們對乾爸不好,他們就不舍的。
他們可不慣那壞習氣。
陳父陳母看林姝他們把東西都搬走,急得團團轉,還想阻攔,“咋就搬走呢?”
“你搬走我們用什麼呀?我們還要用呢?”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說不定是我們家的呢?”
“咋這麼摳門兒呢?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呢。”
楊淑敏來了一句,“你們真是陳燕明的爹娘?有什麼證明嗎?”
陳父忙道:“有,我們帶了戶口和介紹信的。”
他立刻讓陳母進屋拿。
很快陳母把戶口本和介紹信拿出來。
林姝看了一眼,戶口本是陳家的,不過陳燕明戶口不在上麵,他和陸紹棠的都在部隊裡。
介紹信是大隊開的,時間竟然不限,內容是來找兒子隨軍。
陳父:“你們看,有大隊蓋的戳呢,我們是親爹娘。”
林姝有點遺憾,不能把他們當假冒的遣送回去。
她扭頭看躲在陳母後麵的張菊英,這人口口聲聲說是陳燕明擺了酒的媳婦兒,看來這是陳父陳母背著陳燕明直接娶的。
這人性千奇百怪,天底下的父母也各不相
同。
陳燕明那麼有出息,可他爹娘愣是偏心沒出息的二兒子,對大兒子雖然不偏心但是也不討厭,可唯獨對陳燕明沒有什麼溫情,滿腦子都是要錢,把陳燕明當一家子的血包。
爹娘可以偏心,卻不能因為偏心失去底線。
但凡他們對陳燕明還有普通爹娘對兒子的感情,林姝都不會看不起他們,也不會對付他們,依然會當長輩好好招待。
盼盼和甜甜送完油桶和鹽罐子,又跑回來,對陳父陳母道:“你們用我家的油和煤球,是一塊六毛錢喲。”
陳父又黑又糙的老臉漲得黑裡透紅,大有被人抓賊的羞辱感,他罵道:“三狗兒這個混賬東西,知道爹娘要來也不說給準備好。真以為他當彆人是戰友,彆人就當他也是?”
陳母:“俺們現在沒錢,先賒著吧。”
盼盼立刻道:“那就是五百零一塊六毛喲,你們可得記好了。”
他決定以後見到乾爸爹娘就提醒他們,免得他們忘記!
陳母被盼盼吵得腦瓜子疼,趕緊拿盆把飯菜倒進去,端回房間立刻關上門,生怕林姝追著要債。
林姝朝盼盼和甜甜眨眼,帶上幾個飯盒去打飯。
楊淑敏和張婭也一起下去。
陳父三人躲在門後麵聽著外麵的動靜。
陳母:“他爹,這可咋整呀?咱帶的那點錢和糧票要不夠了。這原想著跟三狗兒戰友借呢,現在他不回來,他婆娘這樣凶還這麼摳門兒,肯定一分也不肯借的。”
陳父咬了咬牙:“去給老大拍電報,讓他和姊妹湊個二三十塊錢給咱彙過來,再讓老二從家裡借糧食去糧管所換糧票來。”
他們來的時候湊了四十多塊錢的,可三個人坐火車不少錢呢,原說他們坐火車會報銷,但是三狗兒不在,這錢現在也沒人給他們報銷,還得等他回來再說。
糧票他們來的時候湊了三十斤,勒緊褲腰帶還能吃些日子。
張菊英:“爹、娘,咱、咱跟政府借行不?燕明哥是政府乾部,他不在家,咱來了沒飯吃,政府不能不管吧?”
鄉下那些沒兒女的五保戶政府都管,還有人家房子被大雨泡塌被大雪壓塌的政府也會幫忙,他們這種難道政府不管?
有困難找政府,這是公社書記下鄉說過的
話,她記得可清楚呢。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