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喬昭見過陛下。”
二人彎腰,垂首,齊行跪拜禮。
聽到聲音,顧昀之抬起頭來。他長相溫和俊朗,臉上時常帶著笑意,看著脾氣很好的樣子。
他忙上前來,拖著徐紓言的手臂,阻止他繼續跪下去。
顧昀之笑道:“私底下,掌印何須講究這些虛禮。”
徐紓言麵不改色,很自然的順著顧昀之的動作起了身。
顧昀之對著一旁的太監說道:“來人,給掌印賜座。”
小太監將凳子搬到徐紓言身後,他才施施然坐下。
顧昀之這才看見還跪著的喬昭,道:“將軍起身吧。”
“謝陛下。”喬昭聽到顧昀之的話,才直起身子,站了起來。
顧昀之回到了書案後,坐在龍椅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喬昭。
他神色意味不明,眼眸漆黑,如深不見底的黑潭。片刻間,又收好那些情緒,溫和問道:“聽說你是元帥喬愈年的女兒,叫做喬昭?”
“是的,喬元帥正是家父。”喬昭正色道。
“喬小將軍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用兵出神入化,以少勝多,大敗西戎,連朕遠在中京都有所耳聞。”
顧昀之溫言細語的說著誇人的話,語氣聽起來十分真誠。他隻比喬昭大幾歲,好似同齡人在交談,沒有君臣之間的天差地彆。
喬昭神色平靜,不卑不亢道:“陛下繆讚,若沒有將士們的齊心協力,僅憑喬昭一己之力,想要擊敗西戎也是難如登天。”
“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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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無犬女,喬元帥手握十萬兵力,擊退西戎。現下又有了小將軍這般天資卓越的女兒,繼承衣缽。想必日後定北軍在小將軍手裡定能發揚光大,更添榮光。”
大殿裡很寂靜,兩側站著的太監宮女皆是低頭不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徐紓言坐在一旁,他的目光沒有放在喬昭和皇帝身上,而是看向從窗柩中透出的陽光。
陽光是那樣的好,但是卻照不透這官場的黑暗。
殿內隻有喬昭和顧昀之的一問一答。
顧昀之直勾勾的看著喬昭,語氣卻甚是溫和,他說定北軍日後在喬昭手裡定能更添榮光。
徐紓言的目光一顫,沉了神色,將視線投向了顧昀之。喬昭聽到顧昀之的話,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大殿內仿佛更加寂靜了,但是內裡確暗潮湧動,若是一不小心,就會觸到暗處的礁石,讓人粉身碎骨。
良久。
喬昭緩緩抬眼,迎著顧昀之的目光,道:“陛下所言甚是,隻一句話略有偏差。定北軍是北齊的定北軍,微臣率軍出戰是身負皇恩浩蕩。現下大戰告捷,微臣倒想偷個懶,日後尋個閒職度日。”
顧昀之就這樣看向喬昭,他的目光中帶著探究。喬昭並不怕,也沒有錯開視線。如果目光有實質,恐怕這大殿中早已刀光劍影,讓人躲閃不及。
“哈哈哈——”
顧昀之爽朗一笑,嘴角勾起,笑眯著眼。剛才那種巍峨高山傾軋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仿佛剛才的你來我往,話中有話隻是錯覺。
“這可不成,若是小將軍犯懶,尋個閒職。那豈不是埋沒了我北齊一員猛將。這不僅是朕不答應,恐怕北齊的百姓也不答應!”
顧昀之邊笑邊說:“喬小將軍可是十分受百姓愛戴,一回中京,朱雀門街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好不熱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喬昭才從朱雀門街經過,現下皇帝便已知當時詳情。
喬昭回複道:“與其說是對微臣本人的愛戴,不如說是對平定西戎的北齊將士的愛戴。喬昭也是承了將士們的光,才得到百姓喜愛,實在惶恐。”
顧昀之將目光投向徐紓言,笑道:“原來掌印在信中所言非需,喬小將軍確實聰慧過人,驚才絕豔。得此猛將,實乃我北齊之福報。”
徐紓言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眼中卻看不出絲毫笑意:“陛下聖明。”
再後麵就沒有太多的事情了,顧昀之跟喬昭閒聊了幾句軍中事務,隻是泛泛而談,很淺顯。
更深處的東西,恐怕早已在跟徐紓言的書信來往中了解透徹。
“今日便到這兒吧,喬小將軍征戰多年,想必也是累了。這幾日便好好在府裡休息。待到大軍班師回朝以後,再上朝論功行賞。”顧昀之笑眯眯的讓喬昭退下
“是。”喬昭行李後,便退了出去。
大殿中隻留下了顧昀之和徐紓言在裡。
……
喬昭退出立政殿後,便沉了臉色,她一言不發的沿著宮道走著,緩緩向宮門外走去。
她在裡麵還沒有發覺時間流逝,現下出來才驚覺,已將近黃昏。
日落的餘暉將整個皇宮照得金燦燦的,巍峨壯麗,光輝奪目,讓人心生歎意。
但夕陽仿佛透著冷意,連身後的皇宮,也顯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