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城門而進,第一條主乾道便是落霞街,道路寬闊可容三駕馬車齊馳,乃太原的主乾道。
千裡馬倘若要環城一周,不可能不經過這條路。
而在落霞街向南處則開著一家酒館,不大不小的平房,門口泛黃的酒幡,店外擺著兩張小桌,距城門處約莫百米距離,什麼人進城,什麼人出城,每日在城門處發生的大小事,在這裡均能一收眼底。
劉約之牽馬在酒館前停下,將馬綁在酒幡杆子上,拍了拍身上的積雪,邁步走進酒館。
酒館內部也不大,也就三張桌子,一個櫃台,數個大酒缸,正中擺放著暖爐。
酒館掌櫃是個糟老頭子,不修邊幅,佝僂著腰,劉約之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他一進門自顧自在桌前坐下,酒館掌櫃便為他上了幾疊下酒菜,再滿上一杯清酒。
劉約之一口灌下,長舒一口氣,笑道:“涼州的酒太烈,雖然有勁,但果然還是家裡的酒最好喝。”
掌櫃嗬嗬一笑,拿出抹布擦拭著旁邊空桌,口中問:“此去涼州,又給我老頭帶來什麼趣事?”
“江湖上的故事太多,哪裡說得完。”劉約之又喝了杯酒,才看向掌櫃,“錦香坊的賊人,你可有聽說什麼?”
話音剛落,便有一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簾子被輕輕掀起,寒風與雪花順著簾子飄進酒館,一人而來。
劉約之側眼看去,職業原因,下意識便帶上幾分審視。
此人身形挺拔,身著蓑衣鬥笠,腰間掛著一刀一劍,隻是用黑布包裹著,看不清其中樣式,鬥笠壓得很深,以劉約之的角度自高而下看去,也隻能堪堪瞥見一點下巴的輪廓,白白淨淨並沒有刮過胡須的痕跡,料想此人很年輕。
男子打量了館內陳設幾眼,便尋了個靠牆位置坐下,正對窗戶,以他的角度,酒館外的一切均能儘收眼底。
如此讓男子略帶滿意地點了點頭,才道:“掌櫃,溫一壺酒。”
這細節倒是有趣,劉約之對這男子起了點興趣,主動搭話道:“少俠是第一次來太原?”
“對太原還不甚熟悉。”男子輕輕點頭,並不冷淡。
等掌櫃溫好了酒端過來,男子輕抿一口,卻又被辣的咳嗽了幾聲。
趙無眠前世也才大學,沒怎麼喝過白酒,如今一口酒下肚,隻覺喉嚨裡都火辣辣的。
果真是個年輕人,劉約之微微搖頭,笑道:“北地多烈酒,而這家酒館的酒在北地也排得上號,我在外跑江湖,喝慣了天南地北的好酒,但還是最鐘愛這一杯。”
說著,劉約之眼底泛起幾分追憶,在趙無眠身上瞧見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便遙遙朝趙無眠敬了一杯,一飲而下。
“豪爽。”趙無眠微微一笑,自不會駁了他人好意,雖然不會喝酒,但也朝劉約之敬一杯酒,一口飲下,繼而又被辣的咳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