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老道見狀鬱悶得都要吐血,但他彆的不多,所學武功卻是不少,僅剩的手腕雖被趙無眠緊緊鉗住,卻如泥鰍般一縮一進,直接從趙無眠的掌中滑了去。
隨後長袖一揮,朝趙無眠灑出石灰粉,而後長靴猛踏,身形爆退,直接往山下飛去,一個起落便是數丈距離,速度快得嚇人。
躲在屋舍外的洛朝煙瞧見趙無眠被石灰粉蒙臉,嚇得小臉都是一白。
但趙無眠壓根沒在乎什麼石灰粉……這玩意要碰到肌膚才能生效,他把鬥笠往下壓一壓也就擋住了絕大多數。
他望著向山下逃竄的淩虛老道,臉色平靜,收刀入鞘,但並不是要放棄追殺,而是拔出了白霜劍。
方才即便廝殺途中,他可是聽見了淩虛老道認出他的刀法,眼力如此之好……是不是也能認出他的‘一劍式’出自何門何派呢?
五台峰地勢極為險峻,稍不注意便是墜崖身亡的下場。
但淩虛老道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卻是在樹木之間閃轉騰挪,如履平地,沒受到險峻地勢半點影響。
雖然此次廝殺來得莫名其妙,他連趙無眠為何要對他們出手都不知,但趙無眠斷他一臂,又壞他大事,淩虛老道自不可能咽下這口氣,因此趙無眠定然會窮追不舍。
總不能指望趙無眠善心大發,饒他一命。
所以隻要跑不掉,那他就是死。
在如此命懸一線的壓力之下,淩虛老道可謂拚命壓榨著身體本就不多的潛能,都八十多歲的人了,此刻跑動之時用‘瘋兔’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但終究是半個身子入土的年紀,潛能再如何爆發,速度也就那樣,更何況,方才趙無眠距離他太近,他已經聞到了趙無眠蓑衣上攜帶的點點蠱毒,雖然量不多,但他此刻仍然感到渾身瘙癢難耐,隻想停下來原地打滾,緩解痛苦。
如此重壓與debuff之下,他對於身體的控製力也在逐漸減弱,終於在踏上一顆枯木之時,用力過大,樹杈瞬間不堪其重,當即斷開,讓淩虛老道的身形微微一頓。
就在此時,一道劍鳴瞬間響起,顯然趙無眠一直在他的身後等待機會。
身中蠱毒的緣故,淩虛老道的感知力也是極大下降,甚至都不知趙無眠此劍距他多遠,隻能倉促回首,下一瞬白霜劍便刺入他的小腹,將他直接釘在一顆樹上,入木五寸。
樹上積雪宛若團扇般猛然向後逸散。
淩虛老道口吐鮮血,視線模糊,身前的蓑衣客單手持劍,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趙無眠低聲問:“此劍你可認得?”
“白霜……是被太原李墨買了去……你就是搶了晉王碧波的幻真閣叛徒?”淩虛老道將死之際,卻還是滿腦子漿糊。
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他?他為什麼會鐵羅刹的刀法?他是鐵羅刹嗎?但看白霜劍,他的身份又應該是幻真閣中人……
他當然猜不到,趙無眠為了護送洛朝煙入京,身份問題慎之又慎,淩虛老道怎麼可能單憑些許信息就猜出他的真實身份。
趙無眠微微搖頭,“劍法,你可認得?”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淩虛老道眼眸微眯,並未在最後時刻也要惡心一下趙無眠,而是如實道:
“太玄宮,挽月弦……”
太玄宮……趙無眠並沒有聽過這個宗門,等回去問問洛朝煙吧。
不過他的劍法是叫挽月弦嗎?聽著像女人用的劍法。
不過和蘇小姐的月華劍倒是相得益彰,聽著有股淡淡的CP味兒。
他微微頷首,“多謝。”
頓了頓,而後他又繼續道:“倘若我饒你一命,你可是會繼續朝小西天施壓?”
淩虛老道恍然大悟道:“你原來隻是為了幫小西天……倘若我說不會,你可是會饒我一命?”
趙無眠淡淡搖頭。
“是誰放出了謠言,伱可知道?”
淩虛老道搖頭,低聲道:“我隻是推波助瀾。”
趙無眠不再多言,手腕微翻,劍光一閃,將其一劍封喉,而後乾淨利落收劍入鞘。
殘陽漸漸落下山頭,如血霞光被夜色驅趕著自山中向外蔓延。
入夜了。
趙無眠心憂洛朝煙,並未多留,運起輕功便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