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眠去街上買了條黃河鯉魚。
深冬季節,黃河鯉魚極為難抓,好在這個世道釣魚佬也不少,而且有很多武功不錯……一旦空軍,惱羞成怒,他們是真的會運起‘龜息之法’在大冬天潛進河裡手抓鯉魚的。
不過即便如此,供貨量也是遠遠比不上需求,因此一條黃河鯉魚就花了趙無眠三兩銀子。
一兩差不多就是200rmb,600塊的魚,放在前世趙無眠連想都不敢想,即便有當朝嫡公主包養,他也覺得有幾分肉疼。
“等開春後再來買,應當能便宜不少。”
趙無眠一手提著在手中撲騰直跳的大鯉魚,另一隻手抱著凍梨,踏過石階上山。
自從趙無眠打跑那群老賴後,已經無人敢再來小西天討個說法,因此並無人阻攔江湖人上山。
去了彆院,觀雲舒也回來了。
洛朝煙接過鯉魚,熟練處理,口中問:“想怎麼吃?”
“鯉魚培麵,延津做法。”
“好好好~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洛朝煙的語氣無不帶著柔情。
洛朝煙做魚時,趙無眠和觀雲舒一人抱著顆凍梨啃。
觀雲舒道:“你就非要在我房裡吃肉?”
“很香的……你當真不吃?”
觀雲舒又咬了口凍梨,飽滿的果肉混雜著冰渣與汁水在口腔內充盈,她的心情不知為何很好,嘴裡咀嚼著梨肉,也不和趙無眠拌嘴,隻是淡淡道:
“不吃。”
洛朝煙為照顧觀雲舒,還做了不少素菜,三人聚在一起美滋滋吃過一頓晚飯後,隔天一大清早,趙無眠便收拾行囊,牽出一匹馬,準備離去。
昨晚許家便有幾位宗師來了小西天,如今正在和洞玄師叔交涉,還把兩匹千裡馬也帶上了山。
洞玄,老李與楚長東皆不是什麼蠢人,該囑托的都已經囑托過了,也沒必要再磨磨唧唧。
離開的這天與昨天並沒有什麼不同,無非是天更藍一些,空氣更清新一些。
趙無眠向兩女告了彆,牽著馬轉身便走。
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向洛朝煙,“我還會回來接你的,畢竟當初答應了你要帶你回京。”
洛朝煙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亭亭玉立,聞聽此言微微一怔,定定望著趙無眠,而後才帶上一絲溫婉的笑容,點了下小腦袋,卻是望向天空,小聲道:“下雪了。”
雪花飄若柳絮,宛若飛沫,呼吸一口,便是一陣寒氣浸入口腔,漸入肺中。
“我還挺喜歡雪的,以前常看一本書,叫《雪國》,得閒了講給你聽。”趙無眠也笑了下,又對觀雲舒說他要走了。
觀雲舒‘嗯’了一聲,冷淡極了。
趙無眠又笑了一下,也沒多言,用手按了按鬥笠,轉身便走。
洛朝煙與觀雲舒站在大殿前,眺望著趙無眠。
小西天謠言已除,如今大清早,正是香客紛遝而至的時間段。
自高而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流自山下一擁而上,唯有趙無眠一人身穿蓑衣,頭戴鬥笠,腰挎刀劍,牽著匹馬,在雪幕中逆著人流朝山下走去。
走了一陣兒,無論是他還是馬,身上均覆蓋了些許雪花,染上白色。
看見此景,洛朝煙不知為何忽的眸中帶霧,喉間苦澀,用衣袖擦了擦通紅眼角。
她其實從沒想著要當皇帝,否則當初就不會離開京師,前往歸玄穀拜師學藝。
半月前孑然一身被卷進此事,她並沒有怨氣,畢竟她享受了這個身份帶來的特權,自然也該承擔風險。
趙無眠向來覺得她堅強,尤其就是和洛湘竹比起來,畢竟尋常女子遇見此事,估摸早就被嚇哭了。
她曾經想過不能太依賴趙無眠,但此刻趙無眠一離去,她便好似失去了什麼支柱般心底空落落的,隻覺眼前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