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撐起臉蛋,心情複雜:“這哪查得到。”
“那就任由這些人胡說八道,說女郎有隱疾?”
“當然不是。”朔月歎氣。
其實這也怪不得外人猜想,女郎幼時是有些知交好友的,可惜走的走散的散,很是傷心了一陣子,後來又交友不慎,越發緊閉心門,整日呆在北山,穿行花花草草之間,浸於鐘聲書聲之中。
早幾年還沒什麼,可隨著年歲漸長,都過了一般女兒家開始議親的年紀還無人問津,這閒言碎語就跟著來了。
流言最是可怕,抓不著根掐不斷尾,反應越大越被視作心虛。
天曉得朔月被長公主叫去時提及此事時打了多少個冷戰。
玉藻問:“那長公主可有說怎麼處置這些流言?”
朔月說:“瞧長公主的樣子,似乎並不怎麼將這些事放在眼裡,說是隻需要叫女郎多出去走走,結交些好友,大家熟了,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說著,她小心翼翼抽出張請柬來。
“桓王妃辦的賞花宴,女郎無論如何都得走一趟了。”
“桓王妃?”豈不是那位冤家也會出現?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複雜神情。
可這是長公主安排,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玉藻把請柬一推:“你自己去同女郎說。”
朔月一個頭兩個大,可該說的還是得說啊……
……
“賞花宴?”歲安從書案後抬起頭,手中畫筆輕擱,順手拿過一旁的拭墨帕子:“我瞧瞧。”
朔月忙不迭將帖子遞過去。
歲安接過,沉默著看了許久,末了,她合上放到一旁:“知道了。”
正要提筆,忽然想到什麼:“你稍後去打聽打聽,桓王妃的賞花宴都請了哪些人……”
“女郎放心,奴婢會準備好的。”朔月沒想到女郎答應的這麼痛快,自己過了這關,其他瑣事自然是不該讓女郎操心的。
她把這個消息告知玉藻,滿臉阿彌陀佛:“若是女郎不想去,我都不知該怎麼回複長公主。”
玉藻沒說話,打發了朔月,進房間看歲安。
她果然沒再描畫,而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若有所思。
玉藻以為她想起了不高興的事情,撐起笑走過去:“女郎可是在想赴宴那日要穿什麼衣裳?”
歲安眼神輕動,回了神:“玉藻。”
玉藻走到她身邊。
歲安:“既然是桓王妃的宴,初雲縣主應當也在吧?”
玉藻眉頭一擰,“女郎何必替那掃興的人!遇見也隻當瞧不見!”
歲安卻是微微一笑,手肘撐起,手杵著臉,眼眸亮閃閃的,全無被舊日恩怨困擾的樣子:“算起來,我好久沒見過她了,玉藻,環娘她定親了嗎?”
初雲縣主,閨名魏楚環,歲安長她一歲,喚她環娘。
玉藻心裡有些難受。
當然定了,去年就定了。
憑什麼她把彆人的姻緣攪黃了,自己還能得一個美滿姻緣?!
然而,頂著歲安的眼神,玉藻說了謊:“奴不知。奴每日忙得很,哪有功夫打聽這個。”
“這樣啊……”歲安笑笑,忽然自言自語:“沒關係,若是碰上了,自然就知道了。”
玉藻心想,不,你們還是不要遇上。
就在這時,本是去向長公主複命的朔月小跑著過來,臉蛋紅撲撲的,還帶了個好消息。
“女郎!您被欽點了!”
歲安偏偏頭:?
朔月紅光滿麵道明原委。
大周每年都有祭春神的祭典,祭奠環節多是大同小異,但曆朝曆代總喜歡弄出些新花樣。
於是,禮官自古籍中翻出了一曲祭祀的舞蹈。
據記載,於祭祀典禮上領舞之人,原本叫做巫女,但礙於前朝巫蠱霍亂,禮官覺得巫女一稱不妥,便主張改成為福女。
禮官還稱,可以在長安城中選出一位福女,在祭祀儀式上奏樂起舞,以拜春神,之後每年也可以進行這樣一次選拔,選出一個春祭福女。
因今年是首開先例,春祭的時日近在眼前,來不及慢慢選拔,便由聖人欽點了。
毫無懸念,肥水不流外人田,靖安長公主嫡女李歲安,成為了大周春祭中首位福女。
這可是出風頭的大好事呢!
朔月還沒講完,忽然頓住,目光落在歲安的臉上。
咦,女郎這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