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寶珊出現在這裡,歲安更多是驚,以及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疑。
但見小姑娘慌亂無措又極力鎮定的樣子,歲安讓玉藻將她鬆開。
“你們兩人自己上來的?”歲安問道。
謝寶珊點點頭。
“來跟我道謝?”
謝寶珊點點頭,忽又搖搖頭。
歲安:“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袖箭。姐姐能還給我嗎?”她飛快補充:“我知道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將它帶出來傷人,真的!”
歲安叫來玉藻,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玉藻臉色微變,輕輕點頭,轉身離去。
“你且等一等,我派人去取。”
謝寶珊看著溫和漂亮的歲安,有些怔然。
這真的是被親長們耳提麵命不可招惹的長公主獨女嗎?
都說長公主霸道又凶猛,李歲安是她的獨女,也一樣不好惹。
可是……她明明很溫柔。
不多時,奴仆小跑而來,手裡捧著那副袖箭,在歲安的示意下一路走到謝寶珊麵前,恭敬遞出。
謝寶珊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
可是,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好像此行又不止是為這個。
謝寶珊拿過袖箭,對著歲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姐姐。”
歲安點點頭,完全沒有留客的意思。
謝寶珊按住自己那份淺淺的失落,一步三回頭。
待她快要走遠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柔的詢問:“你用袖箭傷人,是因為他們羞辱在前嗎?”
謝寶珊步子一頓,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烘的鼻頭發酸,眼睛發澀。
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可眼淚就是不爭氣的流出來,又因為極力忍耐,肩膀一抽一抽的。
歲安看著謝寶珊的背影,輕輕歎了一聲。
少頃,她將謝寶珊帶回自己的院子,又讓朔月張羅了些茶果點心。
謝寶珊的金豆豆瞬間止住,她的注意力更多地落在了歲安的院子裡。
這裡好漂亮啊!
比她見過的所有院子都漂亮!
歲安看出少女眼中新奇,主動說:“若是好奇,我可以帶你轉轉。”
謝寶珊連忙搖頭,她今日已經很打擾了,初來乍到便在人家家裡四處轉悠,實在不禮貌。
歲安:“那就吃些東西。”
她沒帶過孩子,但是給吃給喝總沒錯。
然而,謝寶珊看著滿具誘惑的點心,猶豫著沒有動手。
歲安:“怎麼了?”
謝寶珊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嘟囔道:“我已經有些胖了,這點心瞧著就很好吃,我想吃,但又怕胖。”
歲安似是想了一下,問:“既然有此困惑,為何不同家裡人說呢?”
謝寶珊慢慢抬頭看向她。
歲安:“言語中傷你的人,你自己的心事,都可以同家裡人講呀,你一個小姑娘,去與那些小郎君動手,容易吃虧的。”
謝寶珊眼眶又紅了,悶悶的搖頭。
“同家裡說了,他們也隻會數落我。是我沒有節製、有失儀態在先,會更嚴格的管著我。他們對外頭的人永遠都和和氣氣,是不會為這種事討公道的……還不如不說。”
“那你的袖箭是哪裡來的?”歲安抓住重點。
謝寶珊輕輕垂眼:“是阿兄送我的,他說帶在身上可以防身。”
歲安失笑:“你這位兄長……心還真寬。他不會真的以為,你一個貴族出身的姑娘,犯得著自己動手退敵吧?這東西給了你,惹禍可比防身更容易。”
“兄長很疼我的!而且是我跟他要的!”
“他這麼疼你,連不該給你的東西都給你,你又豈能斷定,他不會為你被欺負的事情討公道呢?”
歲安句句切中要害,謝寶珊張了張嘴,半天才囁嚅道:“可是……有時我多纏著他玩會兒,母親瞧見了都要數落我。兄長是要當家的人,從他入仕為官起,身上就有很多擔子,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般胡鬨了。”
原來不是家裡沒有人可以出頭,而是能出頭的人,不適合為這種小事出頭,不利交際。
歲安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是矛盾。
一方麵,她比誰都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在自己被欺負時無條件站出來護著她,該打打回去,該罵罵回去;可另一方麵,她又在家中的教導下,根深蒂固的認為自己不能這樣想。
不止如此。
昨日歲安小懲大誡,故意慫恿謝寶珊也給那幾個啞巴小郎君起綽號、笑話數落對方,但她並未得意洋洋爬上勝利的小高地去以牙還牙。
她不喜歡被人起綽號,所以,她也不會用這種討厭的行為去對彆人。
沉默半晌,謝寶珊歎了口氣,由衷道:“姐姐,我好羨慕你啊。”
歲安:“羨慕我?”
“對啊,”謝寶珊看向周圍:“你住在這麼漂亮的院子,整座山都是你的地盤,不出門也不會無聊,還是長公主的女兒,外麵都說——”
“咳!”朔月見這孩子嘴上沒把門兒,實在沒忍住:“謝娘子,您的茶涼了,奴婢為您換一盞。”
謝寶珊意識到自己說話不過腦子的,連忙跟著轉移話題:“不必不必,我一路爬上來,就想吃些涼茶解渴。”
歲安看了朔月一眼,又看謝寶珊一眼,輕輕垂眸,像在思索什麼。
就在謝寶珊想著怎麼開啟新話題時,歲安忽道:“若你喜歡,以後可以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