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原心頭一動,左右四顧,盧蕪薇眼神微亂,又強自鎮定:“你為何不答!”
“盧蕪薇,”謝原沒有發現其他人,也不想繼續廢話,“我對你的忍耐隻到今日,你好自為之。”
謝原轉身就走,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盧蕪薇才捂著臉慢慢蹲下……
謝原行色匆匆,剛出南園竟撞上個婢女,婢女嚇得跪地:“貴人恕罪。”
謝原擺擺手放她走,忽然,前院掀起喧鬨,送親隊伍到了。
新人即將拜堂,貴客可入內觀禮。
世子蕭弈今日紅光滿麵,牽著紅綢同賓客抱手回禮,小喜童提著裝了金銀瓜子的小紅包一路撒開,嘉賓配合哄搶。
謝原回來時,就見歲安坐在母親身邊認真觀禮。
她沒有過去?
拜堂後,新娘被送往新房,主人邀賓客入席。
歲安側首同母親說了什麼,起身離開,朝著新房走去。
見歲安來,新房外的奴婢不敢阻攔,然她進房,魏楚環聽到聲音,直接扯了蓋頭。
“哎你……”歲安攔都攔不住。
魏楚環要笑不笑,傲嬌的很:“結親時不來把門,這時來做什麼!”
歲安失笑,陪她說了會兒話,離開時,剛出院門就被堵了。
“歲歲。”
歲安轉身,微微一笑:“元一。”
謝原走到她麵前:“方才是不是有婢女告訴你,我在南園等你?”
歲安眨眨眼,柔聲道:“方才有婢女來尋我,說是你邀我見麵,剛巧吉時將近,我想觀禮,便叫了個婢女去告知你。她沒傳到話嗎?”
謝原表情淡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歲安。
他堵在這裡,她一點也不意外,像是知道他會找來,連答案都是一早準備好的。
可憑她的演技,真想讓他看不出絲毫端倪,怎會是這種水平?
她這表現,就是告訴他:我看見了,但我當沒看見。
謝原的心情忽然有些複雜,再沒說什麼。
他將歲安送回前院,分開後,玉藻憤憤不平:“不愧是譽滿長安的謝大郎君,沒點風流債,還真對不起他這一身風采。女郎為何不問個明白?”
歲安:“他不是已經說明白了嗎?況且,他們若能有什麼,也等不到我來了。”
玉藻被說服了,“那我覺得,女郎方才演的有些生硬,您都猜到謝郎君會來找您解釋,應該再無措些才好。”
朔月實在看不下去,一跺腳:“你傻啊!”
玉藻:?
“真讓他以為女郎什麼都不知道,不就順勢把這事兒揭過了嗎?太便宜他了!婚前私會女眷,他怎麼敢的!”
玉藻慢慢張嘴,仿佛在接近真相,忽又道:“所以呢?”
歲安抿唇笑起來。
朔月:“就是要讓他知道,女郎其實什麼都看到了,她知二人清白,願意當作沒看到,但這種事不能再有!遇事先穩陣腳占領上風,端足沉穩大度的姿態,扼殺對方開口的機會,自然而然將這段係——”
朔月做了個食指與拇指狠狠一捏的動作:“拿捏!”
她失望的搖頭:“這一招長公主都用多少回了,駙馬回回中招,你太不細膩了!”
就在這時,一道意味深長的笑聲從三人背後傳來:“嗬……”
歲安:糟!
朔月:完!
玉藻:他什麼時候來的?
那種頭皮發麻,能用腳趾頭挖出一座皇宮的感覺又來了,歲安硬著頭皮轉過身,果見謝原去而複返:“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謝原好整以暇的看著歲安,忽道:“你的花,我養的挺好。”
歲安直接卡了一下:“啊?”
看,這才是沒料到他會出現、會說什麼話的真實表現。
謝原輕壓唇角,漫不經心的轉身離開:“真走了。”
這個“真”就用的很有靈性。
謝原離開,歲安幽怨的看向朔月。
朔月一激靈:“駙、駙馬又不會武功……”
歲安腦袋一轉,又看向玉藻。
玉藻羞愧道:“我技不如人……”
歲安:……
謝原走進院子,袁培英揚聲:“老謝你來晚了,我們正講李歲安呢,來我給你補講。”
謝原扯扯嘴角,入席提盞衝他敬了一杯,明顯興致不高。
陳瑚溫和一笑:“今日是元一生辰,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為他慶賀,何必談彆的。”
一句話就將氣氛拉回來。
袁家兄弟心想有理,立馬推進今日重點環節,送賀禮。
盧照晉年紀最大,便由他帶了個頭,送的是謝原最喜歡的幾位文豪的詩作,都是多方收集,親筆抄錄裝訂而成,彆說外頭的書肆,就是宮中都未必有藏本。
謝原果然喜歡:“有心了。”
段炎不服氣,拿出自己的贈禮。
謝原見段炎所贈,眉梢一吊,眼裡的趣味就來了:“行啊你。”
段炎送的是一副精致的袖箭,可以像護腕般綁在手腕,手背處暗設機擴,延伸出一條細細的銀鏈,末端連著一隻戒指,手掌放鬆時,鏈子亦鬆弛,但若繃緊手背,握拳朝下一低,緊繃的銀鏈便會觸動機擴,使短箭飛出。
袖箭射程不遠,殺傷力不談,但若處理一下短箭,危難時救急救險足矣,平日也能很好遮掩,更適合女子佩戴。
這是謝原閒來無事自己畫的圖紙,因打造一時耗時耗力,便一直擱淺。
段炎性子雖大大咧咧衝動好勇,但對朋友粗中有細,無意間瞧見,竟悄悄造了出來。
謝原正把玩著東西,段炎和袁家兄弟眼神一對,朝盧蕪薇的方向丟了個眼神,彼此心領神會,開始搞事情。
“謝元一,”段炎笑嘻嘻靠過去,輕輕撞謝原肩膀:“你功夫了得,對敵也不用這玩意兒啊,不如借花獻佛送給需要的人。你看,東西兄弟幫你安排到位了;人,這兒現成的,你還不行動!?”
說著朝袁氏兄弟丟眼神:“是吧?”
“對啊!”
“老謝,你趕緊的!”
盧蕪薇被鬨得臉紅,臊得不行,扯了扯兄長的袖子。
盧照晉看了眼袁家兄弟和段炎,輕咳一聲:“彆鬨了啊。”
段炎拔起調子:“怎麼叫鬨呢?這是有說法的!”
他指著袖箭:“這是完全依照圖紙標記的尺寸做的,元一可不是這個尺寸!”
明明在說袖箭,但在男人堆裡,這話多多少少帶了些彆的意味,袁培正曖昧一笑:“老謝的尺寸,你知道?”
“袁二。”盧照晉畢竟是盧蕪薇的兄長,他們幾個男人在一起說說低俗廢料就罷了,當著妹妹的麵,不可以。
盧蕪薇是因為盧照晉的關係才同他們走得近,這世上男男女女湊做一堆,就容易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