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聘嬌嬌 木桃逢新 13129 字 10個月前

“本宮往日裡清淨慣了,歲歲出嫁後,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越發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今日難得熱鬨,親家母務必儘興,若哪裡招待不周,本宮先同您賠個不是。”

“長、長公主,親家母客氣了,怎麼會招待不周呢,歲歲都安排的很好。”

靖安長公主這才看向歲安,見女兒垂著眼不看自己,便知她在琢磨什麼。

宮中長大的公主,豈會連個小宴都主持不來?不是不懂客套往來,不過是不喜做,不必做罷了,真要做起來,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魯嬤嬤早已安排好了廂房供孫氏和兩個小娘子休息,花園乃至山中皆設有玩樂處,有什麼需要,隨口一喚便有人出沒侍奉,皆在令客人開懷儘興,此等安排,極大程度上的減輕了孫氏等人的拘束。

謝寶珊是老客了,她從路上就在跟謝寶宜說北山的風景,這會兒十分想帶著姐姐一起玩。

長公主看出來,直接開口讓她去,孫氏攔都攔不住,眼看著五娘撒歡的拉著三娘跑了。

“孩子太頑皮了。”

靖安長公主笑了笑:“比起歲歲小時候,已然聽話多了。”

孫氏很意外:“歲歲這麼乖的孩子,也有不乖的時候?”

靖安長公主一臉被勾起了痛苦往事的表情:“親家母怕是無緣得見了,簡直是個小魔頭。”

這下,謝原來了興趣,眯著眼打量她:“我原就有些懷疑,畢竟剛認識你時,你也不是什麼端莊賢淑的性子,跑山路跳窗戶,人家養馬你養雕,骨子裡透出股頑皮野性。原來不是你婚後性情大變,而是返璞歸真?”

歲安斜他一眼,又有些好笑:“你沒完沒了了是嗎?”

謝原卻看出她今日娛興不佳,尤其在見到母親之後。

果然,沒過多久,靖安長公主借口吹風頭疼,請孫氏隨意,讓歲安陪著她回房。

孫氏其實鬆了一口氣,也看出長公主是不想她拘束,還留了謝原在這裡陪她,不免問道:“大郎,我方才沒有說錯話吧?”

謝原蹲下,溫和笑道:“母親,嶽母哪有那麼可怕。”

孫氏搖頭:“我不是怕,就是……就是覺得,嗨呀,你不懂!”

謝原確實不懂,左右嶽母和媳婦都不在這裡,他便主動帶著孫氏四處閒逛。

孫氏忙不迭應下,也想去看著三娘和五娘,免得她們玩過頭闖禍。

“你不必一直跟著我們,難得旬假,又回了北山,你多陪陪歲安。”

謝原眼神輕動,笑了笑:“兒子知道。”

……

歲安陪著母親回房,都不用她問,靖安長公主已先開口:“商辭是前日回來的。”

歲安沒說話,將母親扶到窗邊的斜榻上躺下,又轉身合了窗戶,點了安神香。

“你就不問問,為何我與你父親讓他進了山門?”

當年,商辭是被逐出師門,隻是他走的太突然,很多事發生的也突然,同屆學生都沒反應過來,以至於傳出許多種說法,最後是李耀在山中給了明確說法,商辭丁憂返鄉,又因他是李耀的得意門生,所以順利在地方謀得差事,不會再回北山。

天子腳下每日都有新鮮事,一個商辭並沒有讓努力讀書的學生們議論太久,很快淹沒在新事新時之中。

卻沒想,這個本不該再回長安的人,不僅回來了,還回到北山。

歲安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大致明白了父母的態度。

“你已嫁給謝原,似乎也很喜歡他,怎麼還會在意商辭嗎?”

歲安默了默,低聲道:“女兒不在意。”

愈合一道傷口,也是要分許多步驟的。

歲安最初決定重新站起來繼續往前走時,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把有關商辭的一切都毀掉。

親手抄寫、裝裱過的他的文章詩賦;親手做的、最後卻被他遺留下來的毛筆和書盒;甚至是兩人一起靠過的樹,一起走過的石板路。

眼看著她要砍樹挖路,靖安長公主氣的從病榻上坐了起來。

這叫哪門子釋然?

真正的釋然,不是去斷絕、銷毀與那個人有關的一切,忌諱睹物思人。

而是哪怕這個大活人重新站在麵前,也能泰然處之。

最終,歲安還是歇了壯舉,連帶著那些沒有銷毀完的東西,也一並收攏收攏,丟進了庫房。

麵對病中的母親和憤怒的父親,她毅然選擇在一夜之間跨越了所有循序漸進的步驟,直接跳到最後,決絕的去一次次嘗試真正的釋然。

靖安長公主審視歲安片刻,輕輕歎氣:“歲歲,過來。”

歲安走到母親麵前,握住她的手。

“你還小,要經曆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錯,你和商辭的確有不愉快的過去,他也一度讓我和你父親很生氣。可是,他始終是一個有抱負,有才華的人。如果因為個人私情,就要打壓他,這並不明智。”

歲安並不意外,甚至剛才就猜到了。

她已經嫁給謝原,感情甚篤,父親母親沒這麼無聊,專程將商辭叫回來,隻為了瞧瞧她是不是真的釋然,對她做個玩笑般的考驗。

能讓父親和母親重新接納商辭的,隻剩下他的能力和價值。

畢竟,當年父親對他讚不絕口,十分用心栽培,連母親知道她心意,也沒有阻止。

雖然不知父親母親有何盤算,但商辭必定是可用之人。

“商師兄的事,父親母親自己做主即可,但我與他已再無可能,還望母親理解,如無必要,我並不想與這個人有過多交集。即便我問心無愧,也要在意著元一的心情。我不想他誤會。”

靖安長公主眼神微動,暗含思索。

少頃,她微微一笑,伸手摸摸歲安的頭:“傻孩子,母親豈會叫你夫婦不合?你放心,母親絕不勉強你,也絕不叫謝元一誤會,好不好?”

得到母親表態,歲安神色微鬆,也想起更要緊的事。

“多日前我便覺得母親精神不好,是不是這番安排,吵到您了。”

靖安長公主眼神一柔,拉過歲安,輕輕擁入懷裡:“我當你隻管來興師問罪,不管母親死活呢。”

歲安神色一變,坐正道:“母親不要胡說,你會長命百歲!”

靖安長公主輕聲笑起來:“好好好,長命百歲,這樣才能給我們歲歲撐腰,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母親……”

靖安長公主拍拍她的手,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怎麼會吵到我呢,比起你小時候的調皮搗蛋,這算什麼呀。偶爾這樣熱鬨熱鬨,也很好。剩下的事情……”

她看向歲安,意有所指:“你自己安排便是。”

歲安起身,對著母親行了一個大拜:“多謝母親。母親一定要保重身體,日後,女兒會多回來看您。”

靖安長公主笑了聲,手撐在塌邊,故意道:“是嗎?商辭住在北山,你也回來?”

歲安起身,麵無表情:“他便是住去謝府,女兒也能照常招待。”

看著猛然成長的少女,靖安長公主輕輕垂眼,懸在心中的大石之一,終於落下一些。

這樣就好。

和母親談完,歲安一個人出來,靖安長公主則留在房中休息。

她問了問奴仆,得知孫氏帶著兩位娘子去後山玩了,便想去後山尋找,剛走兩步,便被一抱胸倚樹,作等待姿態的俊美青年出聲攔住去路。

“謝夫人,去哪兒啊。”

歲安駐足,循聲望去,臉上已然笑開:“你站這裡乾什麼。”

謝原彎唇,抱著手走過來:“沒乾什麼,就是好奇這山中水土養人,會不會偶爾躥出個小兔子小狐狸什麼的,逮一隻玩玩也好。”

一聽就是瞎說八道,歲安卻很捧場,她偏偏頭:“啊,逮到了嗎?”

兩人還有一步之隔時,謝原忽然伸手勾過她的腰,往懷中用力一帶。

歲安踉蹌著撞進他懷裡,隻聽男人一聲沉笑,俯身於耳:“逮到了。”

雖然已做了好些日子的夫妻,但歲安還是會在某個瞬間被這個男人撩的心緒大動。

她很喜歡被他這樣強有力的抱著護著,索性把身體的重量都倚上去,揚起腦袋,故意問:“逮到了,要怎麼辦呢?”

謝原垂眼看她,眼神有笑,也有思索:“逮到了,就吃掉。”

歲安靠在謝原懷裡,保持著仰頭與他對視的姿勢,臉上的神情一點點淡下去,也卸下了玩笑的樣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謝原:“什麼知道什麼?”

歲安默了默,直接道:“商辭,就是他。”

謝原這些年可不是白乾的,歲安性子敏銳,他也不是什麼遲鈍的傻子。

她一看到商辭就變了臉色,指尖發涼,更彆提那男人三五不時掃向歲安的眼神,虧他還以為自己遮掩的多好,多有禮貌。

謝原一般不小氣,但歲安的事上,例外。

若有些人還沒懂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他不介意教一教。

隻不過,這些最終都隻是藏在男人心中的思慮,絕不會表現出來。

謝原作恍然裝:“竟然是他。他回來了?”繼而目光一垂,直勾勾盯著她,“所以呢,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的語氣並不陰陽怪氣,更像是真誠的發問。

一個外人,與你何乾,與我們何乾,還值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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