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個人簇擁著歲安離開,看客紛紛讓道,歲安暢通無阻的走到了東閣門口,忽然想到什麼,又回過頭。
身後的人自動為她的眼神讓道,歲安一路看回去,從頭到尾,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怎麼落下過:“對了,若是你們後悔了,後續還要追究,我就住在城東槐花巷最裡,門口掛花燈的那戶。”
她最後頷首淺笑,轉身離開。
東閣之中,有心之人自然聽得出,這位青字號少東家最後的話並未指名道姓,也不止是說給衙差聽。
青字號的大隊伍剛走,整個東閣都跟著鬆了一口氣,明明官差還在,可他們已然沒了前一刻的緊張,反倒竊竊私語起來。
太狂妄了!實在太狂妄了!
青字號在朝廷一定有人!
公然和官差動手,還出言挑釁,這是正常商戶敢乾的事?
還有那衙差,來的也很古怪。
青字號的人撤去後,這些衙差也沒了崗衝進來時的氣魄,胡亂將所謂的搜查收了個尾便匆匆離開,越發顯得他們此前的針對。
一時間,對於今晚發生的事,眾人各有猜測。
而這頭,歲安帶著人剛出酒樓,馬車已經駕了過來,聶家姐弟被單獨丟到一輛車,歲安則帶著謝原和商辭等人同乘一輛車。
剛上車,萬柔猛地舒了口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摸著自己易了容的臉,看向歲安的眼睛都在放光:“夫人好計謀,竟猜到他們會想辦法探我們的底。一早為我和大人易了容,這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易容,我自己都認不出我自己……”
“行了。”商辭同樣易了容,和萬柔一樣,頂著一張路人臉:“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萬柔抿了抿唇,立馬安靜下來。
商辭皺眉:“這些衙差不像是假的,但他們出現在這裡,分明是刻意針對,有人想借他們的手,驗我們的身份,探我們的底。”
商辭一邊說一邊看向歲安,浮出溫柔笑意:“還是歲歲反應快。”
尋常情況下,自然不該和官差動手。
但若這些人是受人指使前來,動手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先禮後兵,反轉控局,沒讓對方探到什麼,倒是反過來把在場的人都驗了一遍。
謝原在聽到商辭的稱呼時,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商辭察覺,兩個男人隔空對視。
歲安沒有留意二人的眼神交戰,思忖道:“那個馬堯和山錚,是不是有些古怪?”
兩個男人同時收回目光,專注在歲安身上。
商辭冷笑:“查了一圈,剛到他就來了人,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我稍後就讓人去查查這個馬堯和山錚。”
謝原:“你還是彆費力氣了,我覺得,你查不到。”
商辭冷聲道:“你沒查就知道?”
謝原眯了眯眼:“一說商大人也是在揚州跟著安王殿下處理了數年地方州務的,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放到明麵上的人,能怕你查嗎?若你不懂,那我換個問法,青字號怕查嗎?”
商辭眼神一厲:“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如果明麵上的線索隻有這些,盯住總不會錯!”
謝原默了默,他認同這個說法。
當日,他和霍嶺一籌莫展時,也是死盯著那副假畫的交易買家,看他們有何動靜。
商市大改後,他們果然同時遷移到這裡,雖然沒有明確證據,但總是讓人覺得,這當中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謝原至今都沒撤掉他們身上的眼線。
謝原挑了挑眉:“好,你愛查就查。”
歲安原本在想事情,想著想著,忽然就嗅到了兩個男人之間不大和諧的火氣。
她慢慢坐直,眼珠滴溜溜盯著兩人看。
謝原察覺,握住她的手,衝她做了個安撫的表情。
沒事,我們隻是在談事情。
歲安抿抿唇,和聲開口:“不必著急做太多揣測。今日之事,可見我們的確已經被盯上,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潛伏在這裡的黑市眼線。但是……”
歲安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就今日情形,我們在他們眼裡,未必是敵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