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安嘟噥一句:“神神秘秘的。”還是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來。
謝原拉過她的手,打起商量:“幫我個忙。”
……
很快,謝原帶著歲安一起過來,久良已經將人請到一家頗為雅致的酒樓等候。
歲安戴著帷帽下車,被謝原牽著走進來。
“元娘子。”聶晴和聶榮起身打招呼,歲安頷首致意。
他們身後,兩個被救過的娘子拘謹地站在那裡,好奇的打量歲安。
謝原看了眼聶家姐弟,聶晴會意,主動道:“李郎君,聽聞你們也將離開,我和榮弟準備了些謝禮,郎君可否隨我來清點一番?”
謝原看了歲安一眼,歲安柔聲道:“你去吧。”
支開其他人後,隻剩歲安與兩姐妹留在房中。
聶晴是真的準備了謝禮,謝原讓久良和玉藻守在門口保護歲安後便隨聶晴離開。
事情比謝原想的還順利,歲安才用了不到兩刻鐘,就把話全套出來了。
總的來說,她們不願意透露太多,並不是受到威脅,或是有什麼顧忌。
是因為她們不願意說。
謝原頓時不解:“這是什麼說法?”
歲安:“彆急呀。”
這同村姐妹家中都很貧困,她們之所以會來這裡務工,其實不是沒頭沒腦到處亂找,而是被選中的。
謝原:“選中?什麼意思?”
歲安繼續解釋——
村落之間,也有貧富之差,一些極為貧窮的村子,村民食不果腹不說,連病痛都不敢有。
可天無絕人之路,不知從哪一年起,竟有慈悲的仁商去村子裡贈醫師藥,見到一些家中極其困難,亟待援助的人家,還會給他們安排工活。
“對方挑選工人十分講究,首先,得家裡窮的揭不開鍋,沒這份工活就得餓死的程度,其次,為人要耿直忠厚,勤快能乾,東家很講眼緣。”
一開始也有人覺得這是騙人的,可當他們眼見著那些原本都餓的瘦骨嶙峋,風一吹就散架的人靠這份活養活全家,一個個精神奕奕,這個工活就成了天上掉下的大餡餅。
有這種好事,大家當然都要打聽,但奇怪的是,那些找到好活兒的人,都緘其口,並不多談,甚至沒過幾年,攢夠了錢,竟將一家人都接走了。
人雖然走了,但這個說法傳了下來,且在之後也偶有發生。
謝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工活,至於嗎?”
“至於啊。”歲安比謝原接受的更快:“窮的揭不開鍋,不吃飯就得等死,這時候,有人遞給你一個大飯碗,要求卻不難,你說至不至於?”
謝原:“那到底是什麼工活?”
歲安默了默,語氣微沉:“其他人是什麼情況她們並不清楚,但若她們此行沒有這些意外的話,眼下應該已經在搬石頭、洗衣煮飯了。”
謝原蹙眉:“搬石頭?洗衣煮飯?”
歲安點頭:“對方一開始給出的說法就是這個,是體力活,很辛苦,不能隨便走動,同時也要做些洗衣做飯的雜活。但工錢給足,每年也可以回家探望家人。”
謝原:“聽起來怎麼那麼像……”
歲安:“像周郎君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說的。”
謝原沒說話。
自從聽了周玄逸的闡述,他的確有些受影響,一點蛛絲馬跡都會往這上麵想。
這兩姐妹的情況太奇怪了,她們說的村裡的情況,也有些耐人尋味。
“他們難道沒有懷疑過自己去的是什麼地方?他們就沒有想過……”
說到這裡,謝原頓住,恍然道:“所以,這才是他們緘其口的原因?”
即便天上掉餡兒餅,正常人也該去嗅嗅這餅有沒有毒。
但對於一個要餓死的人,吃了可能會活下去,不吃隻有死路一條,哪有那麼多顧忌?
歲安肯定了謝原的猜想:“即便他們對自己做工的地方早有懷疑,甚至猜測過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地方,但一來,他們需要這份工來活下去,二來,他們心懷感激。”
所以,當他們心甘情願的加入進來時,自然會下意識的保護它。
歲安眉頭輕蹙:“他們的態度我可以理解,但有件事,我覺得很求怪。”
謝原:“什麼?”
歲安:“依照他們的說法,所有靠做工攢錢養家的人,最後都搬走了,而且是帶著家人一起走。世人講究落葉歸根,通常來說,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是根之所在,不能輕易離開,所以舉家搬遷是很大的事,有一戶兩戶,會在富裕起來之後選擇搬離還說得過去,所有人都選擇離開,不奇怪嗎?”
歲安看向謝原,認真的問道:“他們離開之後,去了哪裡?”
謝原略略思索,嘴角輕扯,冷笑一下:“這有什麼奇怪的,如果被選中的人,就是那種一定會選擇離開的人呢?不是說了,東家很講眼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