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裴愫還沒打算放棄商辭,她覺得商辭還可以搏一搏,甚至插手他手裡的事務,險些壞了大事。
關鍵時刻,竟是一封來自北山的書信救了他。
李耀在信中道明,商辭是他的得意門生,隻是人各有誌,他選擇早早踏入官場,也願他能得到鍛煉,早日實現抱負。
毫無懸念,他順利度過難關,甚至連處境都慢慢好起來。
也是這一封信,讓商辭很多想法和堅持崩塌、顛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從前是多麼可笑。
對他們這種出身的人來說,但凡有一個機會,都該牢牢抓住好好珍惜,可他曾經擁有最好的機會,卻在斟酌衡量,這個機會是否能匹配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此事之後,商辭的處境竟意外的順遂起來,相反的,他和裴愫的關係越來越糟糕。
之後,裴愫被趕出安王府,而商辭也不同了。
他主動給恩師送信,在信中認錯認罪,讓他驚喜的是,恩師給的回信中,竟然多是鼓勵,甚至還委托了他一些重要的事。
自此,商辭碾碎了那些無用的尊嚴和驕傲,竭儘全力替安王效力,成果頗豐。
他的請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合適的時機,請安王舉薦他回入朝為官。
在他看來,隻要恩師沒有放棄自己,他就還有一爭之力。
他想回長安,想回北山,想回到歲安身邊,回到昔日的歲月。
瘋魔的時候,他連得知歲安嫁人都不在意。
有什麼關係呢?
他背叛她一次,她嫁過一次,就算扯平了。
他不會在犯糊塗做錯事,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做任何事。
隻要能回去。
“可惜,我弄錯了一件事。”
商辭笑了一聲,嘲意滿滿:“當我重新站在北山之上時,是以當下的自己去對比過去的人事,覺得勝券在握,可事實上,並不是我一個人在改變。”
“當日我勸你出長安,其實是有私心的,我以為自己等到了機會,可以安排好你的一切,讓你看看如今的我有何不同,沒想到一時大意,反被你所救,甚至被你隱藏保護。”
“在島上,謝原把你推給我獨自去對陣馬堯,你卻掙開我,轉身往島上放了一把火叫來援助,叫來的,竟然是祝維流。”
“這些,並不是我記憶裡,安娘的樣子。”
歲安:“師兄……”
“安娘。”商辭打斷歲安的話,目光淒然:“這些年,我所嘗的苦楚,無一不是因出身門第的落差,你得承認,一個出身,便決定了很多很多,而你和謝原之所以能走到今日,讓人稱羨,最重要的原因,是出身的般配。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這樣的人,應該怎麼辦呢?”
“如果出身無法改變,我卻偏想擁有你,該怎麼辦呢?怎麼就……就不行呢?”
“那你就爭取啊。”歲安冷靜的開口,商辭一怔,眼神裡陡然泛起些可以稱之為希望的東西。
然下一刻,歲安起身麵向他:“可你沒有。”
“師兄口口聲聲以出身論成敗,皇室貴胄身份夠好,不一樣出了亡國之君?地痞村夫微不足道,不一樣走出開國君主?”
“你和元一的確不同,卻不是身份之差,而是從我與他在一起時,他便從沒有想過輕易放手。方才你那番話,隻有在你摒除雜念堅持本心,結果仍因出身之故不得圓滿,你才配這樣說,可你根本不曾試過,又何來底氣如此質問?”
商辭眼中的紅尚未褪去,臉色已然煞白:“我……”
歲安語氣微微含怒,就在她還要開口時,一邊竟傳來男人的輕咳聲。
謝原:“那個,打擾一下。歲歲,說歸說,彆動氣,對身體不好。”
商辭如遭雷劈!
什麼情況!?
謝原何時來的!?
他明明……
還沒完。
謝原剛說完,另一個聲音接連響起。
祝維流:“那個,既然都打斷了,我插個題外話啊,天色已經晚了,夜間冒雨下山不妥,不然我現在去找寺僧多準備兩個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