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丈夫回來,桓王妃固然也很高興,可她還是謹慎的提醒:“有什麼話等祭禮之後再說吧,這裡人多,不太好堵在這裡說話。”
桓王讚同的點頭,拍拍女兒和女婿的肩膀:“王妃說得對,都收斂些。”
事實證明,桓王妃的謹慎是有道理。
有人歡喜有人愁,桓王府這頭是闔家團圓,可另一邊代表安王府出麵的平陽縣主魏詩雲就顯得格外的孤獨可憐。
不止如此,桓王和安王同樣都是當年追隨建熙帝打回江山的功臣親兵,桓王多年來駐守北域固然勞苦功高,可安王重建揚州,也是成績不菲,更彆提他們身上流的都是皇室血脈。
眼下,隻因安王沒能及時趕來長安,便要讓她的女兒三跪九叩送葬,說得好聽些是君無戲言,說得難聽些,怕是要寒了安王的心。
而此事最微妙的地方在於,及時趕回桓王看到了這一幕。
果不其然,在得知安王被伏,不僅身受重傷無法趕來長安,連稅銀都被搶了的事後,桓王震怒:“光天化日,竟有人敢搶掠親王?還傷了人?此事查出來沒有?”
桓王習武之人,一身正氣,聲如洪鐘,饒是桓王妃已經將人帶到一旁說話,也不妨礙其他人察言觀色,竊聽窺視。
“王爺,您小聲些!”
桓王:“什麼小聲大聲,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才告訴我!”
魏楚環:“父親放心,陛下已就近調動了人手前往安王那裡調查此事,肯定很快就有結果,屆時不管父親在不在長安,女兒必定第一時間告知父親。”
桓王默了默,看向另一邊。
那頭,魏詩雲孤零零一個人站著,安王辦事不利引陛下震怒,都沒人敢主動上前和她搭話,等儀式開始之後,她就要跟在送葬隊伍後,三跪九叩,一路到芒山。
饒是如此,魏詩雲的神情依舊堅毅。
桓王身形一動,作勢就要去找魏詩雲。
“父親!”
“王爺!”
安王妃和魏楚環同時拉住桓王,可兩個女人,哪裡是常年行軍打仗的男人能拖住的,簫翌緊跟著堵了上去:“嶽父大人!”
這下,桓王府的動靜就大了,旁人一看便知發生了什麼,議論由此而起。
——桓王未必是同情魏詩雲這個小丫頭,不過將心比心罷了,他常年在外,隻留妻女在長安,若有朝一日,輪到他落罪,難保妻女不會像魏詩雲一樣,受這樣的委屈。
——陛下真實瘋魔了,雖說長公主地位非凡,可人都死了,再親再厲害,又哪裡比得上活著的人作用大,這分明是用死人寒活人的心。
甚至有人大膽放話,若今日初雲縣主真的跪了,安王與陛下,怕是要離心了。
“王爺。”謝原走了過來,向桓王見禮。
桓王看了謝原一眼,還沒開口,謝原先道明來意——喪儀即將開始,桓王奉命回都送葬是一回事,但他那些兵馬可能不大方便隨行,需要在城外劃出的位置駐紮。
周圍越發安靜,所有狀似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其實都留意著這頭。
桓王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指了指自己的兵馬:“他們當中,不乏有當年跟著本王協助長公主和陛下殺回長安的老將,如今長公主薨逝,他們連送一程都不可以嗎?”
謝原從善如流:“當然可以,隻是將士血氣太重,若要參加喪儀,至少要卸甲。”
桓王似乎和麵前這個年輕人杠上了,又一指禁軍穿戴:“那他們何不卸甲?”
謝原眼觀鼻鼻觀心:“回王爺,今日人多,陛下為免秩序錯亂,擾了長公主芳魂安息,這才派人前來駐守,當然,祭禮開始時,他們也是駐守在祭壇外的。”
桓王緊緊盯著謝原,魏楚環和簫翌緊盯著桓王,唯恐他們在這時候鬨出什麼動靜。
“父親。”
魏楚環為難的提醒:“有什麼事等喪儀結束再說吧。”
又過了片刻,桓王神色一鬆,讓步了:“好,就按照謝司郎所言辦吧。”
謝原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很自然,禮數周到,不卑不亢,聞言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魏楚環似是不願父親再受注意,催促著桓王上山。
“陛下這是怎麼了,長公主不在了,他竟也不在乎旁的了?”
“嗐,隻怕正是因長公主沒了,能管得住陛下的人也就沒了,行事自然瘋魔。”
一時間,眾人越發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