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2 / 2)

聘嬌嬌 木桃逢新 8776 字 10個月前

“有。”

長公主的話被打斷,李耀神色淡定:“剛才沒想到要說什麼,現在忽然有了。”

“魏娘子會常常想起曾經那位將軍嗎?”

一句話直擊心底,長公主瞬間變了臉色,腦中不由晃過一個人來。

可笑的是,她其實已不大記得清那張臉,刻鑿在記憶深處的印象,是他總是身穿黑甲,手執長戟,笑起來聲音很大很爽朗。

在那些艱難危險的歲月裡,身為長公主,她其實遇見過很多男人,但這些人裡,能留下印象,或者說有資格讓她記住的,寥寥無幾,就連那人,也是因為做什麼事響動都大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直到他在戰場上被匪賊萬箭穿心,再也沒法開口說話時,她才從他親近的將士口中得知,其實他隻是不知如何親近她,聽說長公主喜靜,這才故意大聲說話,大聲朗笑,做什麼都大動靜,這樣,她便會主動找去,哪怕是一頓軍棍,他都能在軍帳裡揉著屁股笑……

多幼稚可笑,可她偏偏記住了。

還有許多人,來了又走,淺淺一段交集,便沒了結果,她本也沒心思在這種事上求什麼結果。

隻是沒想到,李耀連此事都知道了。

定是太子相告。

長公主默默的在心裡記了太子一筆,索性順著李耀的話說下去:“原來你都知道了。”

“知道啊。”李耀答的自然:“人家對你一片情意,卻被你打了板子,你嫌他親近的方式聒噪擾人,他便上了戰場,永遠都不再吵你。就連他墳堆都長了草,你也不曾去多看一眼。”

三言兩語,每一句細細分析都是事實,可拚湊在一起,便總有些斷章取義的挑釁,長公主果然動了怒:“你再說一遍。”

李耀看向她,眼裡泛著清淺笑容,“不過話說回來,他若在天有靈,便該知道殿下雨露均沾,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無情,心裡自然也能平衡許多。真要怪,也是怪自己眼瘸,瞧上了如此人物。”

“說得對。”長公主不怒反笑,隻管挑著無情的話說:“本就是這些人自己的意願,我從未給強迫半分,所以他們是傷情也好,傷身也罷,生死與我何乾?隻因這人覺得自己付出了一腔情意,被他付出情意的人就該負責,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涼薄冷言似冰刃襲來,李耀見招拆招,並不見慌:“說的有道理,所以殿下一顆心端的四平八穩,沒有留下過任何人,這就很好。”

長公主張了張口,竟啞口無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將了一軍。

不等她反應,李耀再度開口,徹底占據主導地位:“所以我要與殿下說的,也不是這些前塵往事,而是正經事。”

城內的河道映著沿岸的燈火,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已開始有河燈悠悠飄過。

“我雖與殿下相識不久,但其實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殿下的名諱。”

“記憶裡,國中最亂時,一個村落都能集結成一支軍隊,鋤頭鐮刀,這些原本該用來耕種農田的器具,自拿在手裡起,便成了兵刃,民不聊生,烽煙四起,真的讓人多看一眼都感到絕望。”

“萬幸的是,兩位殿下出現了。在眾多力量中,唯有兩位殿下這一支名分最正,勢頭最猛,所以才能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令天下歸心,有了今朝的安寧和複興。對很多普通人來說,他們可能都不曾得見殿下真容,但談及你們,心中多是感激與肯定。”

說著,李耀看向長公主:“也包括我。”

長公主眼神輕動,微微避開了李耀直白的眼神:“所以呢,你總不至於要說,這段日子來大獻殷勤屢屢糾纏,是因你心中或是感激或是仰慕之類的情愫作怪,李耀,你可不適合說這種話,當然,我也不信。”

“殿下十四歲離宮,顛沛流離,吃儘了苦楚,若要談及此處境中的經驗和教訓,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然而,當殿下重回尊位後,所麵臨的問題和敵人,又是完全不同的一波,說的誇張些,可能還得從頭學過來。”

長公主眼神一凝,重新看向李耀,目光暗含審視。

李耀侃侃道來:“對百姓來說,誰當皇帝一點也不重要,他們要的隻是安居樂業,太平盛世,但對朝中權貴來說,誰當皇帝,直接關係到家族未來的榮辱興衰,權勢的爭奪,是不見硝煙,卻更殘酷狠辣的戰爭。”

“方才我說,兩位殿下之所以能領天下歸心,是因名正言順,但其實,這隻是其中一個條件。若實力不濟,就算是真龍天子,也能被打成鼻涕蟲。”

“殿下一直跟隨太子左右,深得太子信賴,想必手中是有些手段的,殿下對太子來說,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存在,甚至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們依然要像往昔那般扶持照應,共同進退,但這個結果,勢必令許多人不滿。”

“要得到權勢,就要得皇帝青睞,朝中又豈能讓長公主獨占大權,一個人就成為皇帝的一雙手?”

長公主並不見驚訝,可見李耀說的這些事,她都想過,隻是從她的神色可知,這個問題還並沒有得到解決。

李耀不動聲色的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又道:“殿下從龍有功,說位居首功也不為過,但這種榮耀本就是雙刃,能將您奉至高位,也能讓您萬劫不複,尤其……你還是個女人,要用政治來操控、或者對付一個女人,簡直易如反掌。比如,拿您的婚事做文章。”

李耀一口氣說了很多,直到這裡,長公主算是全明白了。

她輕輕嗬笑一聲,身體放鬆下來,甚至換了個更閒適的坐姿,好整以暇看著他。

李耀見狀,繼續淡定的說:“殿下手中有權,可能還不小。京中權貴無論選哪一家,勢必會打亂原有的派係權力分割,但若您誰也不選,而是堅定地站在陛下身邊,那麼您麵臨的所有人,都會成為對您虎視眈眈的敵人,朝中風向瞬息萬變,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讓站在家國大義之中的長公主遠嫁和親,又有何不可?”

“所以……”李耀微微一笑:“您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選一個遊離在權貴派係之外的人,最好是個沒來頭的小人物,既可以請以掌控,也消去了一個對您來說的潛在威脅,讓那幫人歇了心思,最重要的是,您依然可以堅定地站在皇帝身邊。”

長公主抬手支著頭,“分析的挺透徹,然後呢?”

李耀眼神一定,用一種推薦貨物的語氣推薦自己:“我滿足殿下所有的要求,既然殿下最適合選一個可以操控的小人物來打消婚事帶來的威脅,那個人為何不能是我?”

長公主笑了起來:“你想做我的駙馬?若我沒有記錯,殿下已許了你官職,以你的才能,用不了多久就能平步青雲,何苦來我這裡,受我無情的活罪呢?”

李耀也笑了,還很坦然:“長公主殿下真拿我當小孩誆呢?許官又不是發糖,進了嘴裡就隻有甜。我這樣一沒背景,二沒根基的新人,真的進了朝堂隻會舉步維艱,而殿下也不可能整日眼中隻盯著我,稍有不慎,我可能就會因風頭太盛被人做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更何況,殿下屢次提醒我,若我以如此姿態入仕,恐怕下場淒慘,與其如此,倒不如找個強硬的靠山,護我周全。”

有些事情,若擺明利弊,反而好說起來,尤其長公主,這本也是她擅長的。

“可你剛才也說,我若繼續輔佐,必將樹敵,引人覬覦,倘若你做了我的駙馬,非但沒有機會再大展宏圖,可能還得縮頭縮腳躲在我身後,免得被那些記恨你的人做掉,堂堂大丈夫,此後餘生可能都要屈於本宮淫威之下,這樣,不可惜嗎?”

李耀起身一拜:“殿下金尊玉貴,一生隻護兩人,一人是太子殿下,一人是我,如此殊榮,談何遺憾?”

這大概是長公主第一次這麼輕鬆的麵對李耀:“你倒是很敢講。”

李耀卻道:“殿下聰明通透,一眼可見人心。我也是第一次遇見殿下這般可以輕鬆相處的人,因為不必遮掩什麼。”

長公主:“你是第一個說與我相處覺得輕鬆的人。”

李耀:“那殿下對我又是何種感覺?”

長公主想了一下,說:“你好好說話的時候,還不錯。”

李耀站直了:“那,殿下可願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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