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班上便熱鬨了起來。
林路在高三的十六班,位於教學樓的五樓。
雖然教育政策說是不要按照學生的成績區分班級,但幾乎沒有哪個高中會這麼做,隻是班級的叫法不一樣罷了,比如尖子班叫卓越班,再次一點的叫加強班,像林路這樣的班級叫進取班。
這不由地讓林路想起遊戲裡的不屈白銀,英勇黃銅,倔強黑鐵,取名可真是一個藝術活。
班級的位置安排也頗有講究,學校一共有三棟教學樓,每個年級一棟,高一所在的教學樓距離校門口最近、距離食堂最遠,高二的教學樓居中,高三的教學樓距離校門口最遠、距離食堂最近,然後卓越班是在一樓,尖子生們跑過去隻需要短短十來秒鐘的時間,便可以輕鬆的排在食堂打飯的人群前列。
這樣的位置安排以及各班的學生差異,相互作用下形成了放學後兩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尖子班的學生會第一時間跑去食堂吃完飯,然後回宿舍洗漱完畢,早早地回到教室自習;而普通班的學生則奔往學校球場等地方,用他們的方式揮灑青春。
林路今天不想打球,也不想去食堂排長隊打飯,他把今天要複習的資料塞進書包,準備回家。
劉胖從抽屜裡掏出兩根巧克力,丟給林路一根,他自己叼著一根,然後從桌子下抱起籃球,在教室裡拍了拍,砰砰聲響起,地板騰起一片薄薄的輕塵。
“驢哥!走啊!叫上他們幾個打球去!打全場怎麼樣?高一高二還沒來,場地多得很!”
“我不去了,劉胖你們玩吧。”
“咋了?過完年回來人虛了?不敢打了?”
“二月十四號啊今天,知道什麼日子不,我先走了!”
劉胖翻了個白眼,頓時興致大減,跟一旁的林路吐槽:“有了女票就忘了兄弟,驢哥真該死啊!還是你跟我最鐵。”
“他啥時候脫單了?”林路好奇。
“不就是過年那會兒,就上次去球場找他的那個高二學妹,個子矮矮的,像小蘿莉的,脾氣聽說還挺大。”
“……”
“我知道你肯定不好這口,對了,我把我堂姐的微信推你了,兄弟待你可以吧。”
“我開玩笑呢,我怎麼可能喜歡比我大的。”
“反正你欠我一套皮膚了。”
“人家不用皮膚不也拿冠軍,你玩個石頭人還要什麼皮膚。”
“你玩亞索接大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劉胖把籃球踢回到課桌下,拿起一旁掛著的包:“那盧恒不打球的話咱們也不夠人了,正好網咖新年有活動,衝一百送五十,咱倆去雙排吧,我定位賽還沒打。”
林路背起包,把吃完的巧克力包裝紙揉成小團,精準地丟進了垃圾桶裡。
“看到黑板上的字沒,110天,我回去複習了,拜。”
“……你們真該死啊!”
“走了。”
林路揮了揮手,離開了教室。
……
隻有高三年級上課的學校有點冷清。
已經是初春時節,寒假期間少了許多踐踏的足球場上也冒出了一片片嫩綠的草色。
從各種月考模擬考開始,一直到六月高考的鍘刀落下之前,未來跟成績一樣飄忽,心情也不由地令人煩躁。
不過好在白天是越來越長了,微弱的夕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沒事多曬曬太陽,發黴的心情就會好很多哦。
已經記不清當初說這話的人的模樣了,不過這話林路一直記在心裡。
林路是獨生子,還在小學的時候,父母便離婚了,現在的家庭看起來有些複雜,但其實也沒多複雜,當年父母離婚就單純的感情不和,年幼的他也不太懂,現在他歸老媽管,老爸負責掏錢。
依稀記得他們離婚那天,林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跑到一個公園呆坐了一下午。
‘弟弟你怎麼啦。’
‘我爸媽離婚了。’
‘不要難過了,沒事多曬曬太陽,發黴的心情就會好很多哦,呐,姐姐把這顆糖給你吃!’
‘……’
那個不知從哪出現的陌生姐姐,就這樣陪他在公園曬了一下午的太陽。
她說了好些話,小林路到最後也沒懂,後來也沒再見過,隻是腦海裡印下了這麼一個有陽光般溫暖的姐姐形象,久久不去。
這姐姐人真好——當時小林路能理解的就這麼多。
出了校門,林路坐上回家的公交車。
作為走讀生,可以申請不去晚自習,而在普通班這裡,不去上晚自習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說起來比起在教室自習,林路還是覺得在家裡自習更有效率。
家住的小區距離學校三個公交站的距離,林路拿出兜裡的手機。
通知欄顯示不少的未讀消息,QQ那邊有七條好友添加的驗證信息,幾乎每一條都在說:我就是那個匿名女生,我對學長一見鐘情,麻煩學長通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