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玄關處擁抱著。
窗台外,晚霞如海潮般湧入視野的餘光裡,巨大的日輪漸漸隱沒在高樓之間。
伴隨著彼此節奏合一的心跳聲,夕陽的光在腳邊越收越載,變成一條縫,最後消失在腳邊。
直到沒開燈的屋子開始變得昏暗起來,玄關上抱在一起的兩人閉著眼睛,依舊在緩慢而又仔細地,用無言的方式訴說著小彆的思念。
林路的手搭在她纖細嬌蠻的腰肢上;
黎星若的手抬起摟在他的脖頸間;
昏暗的光線勾勒著她優美的身段,傳來一陣陣動人心脾的觸感,兩人聽見彼此咚咚的心跳聲,感受到彼此臉頰傳來的陣陣熱浪,還有彼此略微顫抖的手和呼吸。
黎星若原本窈窕的身材,到了他的懷裡顯得嬌小得驚人,無視悶熱暑氣的巡回,林路忍不住將她抱緊。
聽著她語帶躊躇且包含羞恥的嗓音,林路的理性都處於搖搖欲墜的邊緣了。
“……你還來!”
黎星若終於忍不住,突然羞惱地開口,她的雙手從他脖頸上收了回來,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腕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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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有些尷尬,被她死死抓住的雙手繼續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一下子僵住了。
“老實點!再想什麼壞事,我就把你的手剁掉!”
“我、我真不知道……”
麵對這樣又羞又惱的星若姐,林路心虛地不敢跟她對視,隻好重新將她抱緊,並將臉埋到她的秀發間。
已經俏臉通紅的黎星若強忍著掐死他的衝動,跟他繼續安安靜靜地抱一會兒,平複一下心情。
可沒過一會兒,賢者星若就有些憋不住了,沒好氣地把林路推開。
“算了算了,不給你抱了!以後都不給伱抱了!”
“……”
雖然在克製著,但林路依舊能聽出來她聲音裡巨大的羞意,心虛地鬆開了她。
黎星若也趁機從他懷裡溜了出來,她根本不敢低頭看,羞得頭頂冒煙地撇開視線,她伸出小手拍了一下牆壁的開關,噠地一聲,總算把家裡的燈全部打了開來。
習慣了昏暗的光線之後,燈光全部在瞬間亮起時,耀眼得簡直像是一個個太陽似的,光亮直透人心,驅散了昏暗中那旖旎的氣氛,兩人都被這光線刺得眯了眯眼,好似剛從睡夢中醒來似的。
林路的動作很快啊,幾乎是注意到自己窘態的一瞬間,他就立刻蹲了下來,狼狽地坐在地板上,假裝解鞋帶換鞋。
黎星若也沒好到哪兒去,忙慌亂地整理一下T恤的下擺,目光瞥了瞥玄關旁的梳妝鏡,鏡中那個俏臉紅得跟小番茄似的姑娘可不就是她麼。
好在見蹲坐在地板上的林路一副被她戲弄後拋棄的小可憐樣子,小姑娘這才鬆了口氣,勉強挽回了一點年上的尊嚴,覺得這次可把林路懲罰得夠重的了,暗自又在心裡升起了一點小得意。
“你在乾嘛呢。”黎星若明知故問。
“……換鞋啊。”
“還不趕緊淘米煲飯。”
“再等等……”
“你的鞋都已經換好了,快去淘米煲飯!”黎星若更囂張了。
“那我去了!”
林路陡然間站了起來,剛剛還囂張得不行的黎星若忽地眼睛瞪大,呀地驚呼一聲,才稍稍冷卻下來的臉頰又蹭蹭地冒起紅暈,登時一個轉身麵向牆壁站著,雙手捂著臉,又驚又羞又惱的聲音從她的指縫裡鑽出來:
“臭流氓!你不要臉啊!羞死你的了!”
“喂喂,這不是星若姐叫我起來的嗎?”
林路這會兒倒是無所畏懼了,見麵壁思過的星若姐羞得這般可愛,他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柔軟的後背。
像是身後有什麼吃人怪物似的,黎星若死死地閉著眼睛,手腳並用地往後麵打他打他。
“走開走開!”
“星若姐真奇怪。”
林路好氣又好笑,果然這位鄰家大姐姐就隻會嘴上逞能。
見再逗她就要生氣了,林路也趕忙躲到了衛生間裡,好好的用冷水洗了洗臉。
……
等林路把電視機遙控器藏好從衛生間裡出來時,黎星若已經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打開冰箱門看看今晚做什麼菜吃了。
見林路出來,黎星若用餘光瞥了他一眼,暗自鬆了一口氣,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說道:“冰箱裡沒什麼菜了喔,做個榨菜炒雞蛋,再加個絲瓜炒肉就好了。”
“星若姐做什麼菜我都愛吃,我去煲飯!”
“你該不是在學校吃了飯才回來的吧?”
“怎麼可能,既然回來的話,那肯定跟星若姐一塊兒吃啊。”
林路打開電飯煲,將不粘鍋取了出來,鍋裡乾乾淨淨的,畢竟以往煮完飯都是拿水泡著等下一頓飯煮的時候再洗的,他好奇道:“星若姐這兩天都沒有煮飯吃嗎?”
“一個人都不知道吃什麼,就吃外賣了。”
“這怎麼行?外賣多不健康!”
“……你還來教訓我呢。”
“這不是星若姐自己說的嗎。”
林路自然也能理解黎星若不做飯的心情,畢竟往日裡都是他陪她一起吃飯,這冷不防地剩她一個人在家吃飯,確實連做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為了監督星若姐不準再吃外賣,以後我還是天天回來跟星若姐一起吃飯好了,要是晚上學校有什麼事,我吃完飯再回去就行了。”
“嘁,誰稀罕呐,那我不還得天天趕著給你做飯了?”
話是這麼說,但聽到林路關切的心情,黎星若依舊心頭一陣暖乎。
“那星若姐不忙的話,自己也要做飯吃知道不?”
“知道啦知道啦,好囉嗦呀你……”
黎星若走進廚房,將圍裙穿在身上,站在水池邊開始刨絲瓜。
林路也淘好米,放進電飯煲裡去煮了,他擦乾淨手,站在她身後,從她圍裙的兜裡拿出來發圈,溫柔地將她披散在肩上的及腰長發聚攏成束,熟練地用手裡的發圈將她的頭發紮成馬尾,露出來她纖細、白皙且散發著香氣的脖頸。
黎星若很喜歡他這樣閒著無事也要賴在廚房裡給她添亂的感覺,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在家的這三天,她一個人呆在廚房裡的時候,才覺得少了點什麼,以至於連做飯的心情都沒有吧。
如果說一道菜肴需要上好的調料才能激發出滋味兒,那麼林路於她而言,便是她人生裡不可或缺的甜蜜糖塊了。
“那你今晚還回宿舍不?”她不用回頭看他,一邊忙活著自己手裡的工夫,身後自然會有他的回應。
“不回啊,我今晚在家睡。”
“你們今晚不用開會啊,沒什麼活動麼?”
“哪有那麼多會要開,前天晚上開了班會,昨天晚上又去大禮堂開了會,今晚啥事沒有哦,如果明天晚上也沒啥事的話,我也回家睡。”
“你現在是住宿生!這才開學幾天啊,天天擱家裡跑?”
“沒辦法,誰叫我戀家呢。”
林路雙手輕輕地搭在她腰間,柔聲湊到她耳邊又說了下半句:“家裡有星若姐。”
黎星若本想拍開他搭在腰間的大手,他這麼一句話說出來,她就有些癢癢似的扭了扭,倒也沒把他的手拍開了。
電飯煲裡的米飯沸騰了起來,飄出淡淡的飯香,黎星若拿了兩顆雞蛋,熟練地用單手敲碎打到碗裡,她左手拿著碗,右手拿著筷子,輕輕攪動著雞蛋,筷子和碗邊碰撞發出清脆的叮鈴聲,砧板上已經切好的絲瓜和肉片安安靜靜地擺放在盤中,林路在她身後輕抱著她的腰跟她說話,這大概就是最樸實的人間煙火氣吧。
“星若姐~”
“乾嘛。”
“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張旗鼓地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好不好?”
“你還敢問好不好?!”
“所以是好還是不好呀?”
“當然是不好了!”
“星若姐真小氣。”
黎星若翻了翻白眼,人家都說飽暖思那啥,這會兒飯都還沒吃呢,這臭弟弟就敢問這種話,要是吃飽飯了那還得了?
“說點正經的。”
黎星若雖然沒跟林路一塊兒在一個班,但畢竟有鐘晴這個情報組嘛,他們班有什麼大大小小的事她還是知道的,想了想她便問道:“你有沒有想法去申請當班長呀,我聽小晴說,你們班的班乾還沒選對吧。”
“唔,有那麼一點想法,不過又怕萬一當上了班長,平時事情會很多,怎麼,星若姐想我去競選呀?”
“你有想法的話可以去試試呀,你是你們專業入學成績最高的,比起其他人優勢大得很呢,我聽小晴說,你們輔導員也有意向選你去當班長的,你以前有當過班乾麼?”
“有啊,星若姐有沒有?”
“哼哼,姐姐我可是在大學當了四年班長的!我跟你說,當班長雖然事多了點,但好處也是有很多的,大學裡時間多,你也不用擔心忙不過來,到時候係裡評什麼獎學金之類的,你就很有優勢了,你不是還想爭取公費留學嗎,這個班長就更要去爭取了,我跟小晴說了,隻要你有意向去競選的話,她也會多幫你的……”
大概這就是姐係女友在戀愛中表現出來的不一樣吧,比起整天顧著吃喝玩樂宣泄荷爾蒙的戀愛,她更多的會為他的成長和人生去考慮,會關懷他,同時也會激勵他。
“既然星若姐也當過班長,那我也要向你看齊!”
“待會兒等吃完飯,我給你寫一份競選稿子,你背熟來,等下次你們開班會的時候,應該會先選出臨時的班乾部來,到時候你就去競選班長,姐姐我畫畫不行,但寫稿子還是有一手的,保準你滿堂喝彩……”
“自從有了星若姐之後,我感覺自己起碼少走了四年的彎路。”
林路不禁感歎,難怪現在年上戀越來越多了,麵前嬌俏可人的星若姐在他的眼中也變得偉岸起來,女大三抱金磚這種事還真不是吹的!
“星若姐我不想奮鬥了!”
“你敢偷懶?快洗碗吃飯了!”
……
像往常一樣,林路把茶幾清空出來,端著這疊榨菜炒雞蛋和絲瓜炒肉片放在茶幾上,去冰箱拿了一瓶可樂,不要問為什麼不拿兩瓶了,因為勤儉持家的姑娘一瓶喝不完怕浪費,現在都是兩人一起喝一瓶的。
打開電視機,繼續看三天前兩人追到的電視劇進度,林路和黎星若都沒有偷跑追劇,要一起看才有意思,誰偷跑就是豬。
小肥貓懶洋洋地趴在沙發的扶手上打了個哈欠,林路走過的時候還揉了揉它的腦袋瓜。
“怎麼,爹回來都不迎接我了?天天吃了就睡,小滿你要變豬了!”
“喵嗚哇喵?”
說到這個小肥貓就來氣,還說它沒去迎接他回來呢,他一回來的時候,小肥貓就跑到玄關去迎接了,可這兩隻愚蠢的兩腳獸隻顧著抱在一起鬥嘴,愣是晾了它老半天沒發現,小肥貓都不想理他們了!待會兒你們喂的雞蛋和瘦肉它可是一口都不吃了!
林路盛好飯的時候,黎星若也從廚房裡出來了,兩人坐在沙發上,肩膀靠著肩膀,美滋滋地一邊追劇聊天一邊吃飯,時不時又撚幾塊香噴噴的雞蛋和瘦肉喂給小滿吃,小肥貓來者不拒,它想明白了,不吃白不吃,還得多吃點,讓他們沒飯菜吃才好。
悠悠吹著清爽涼風的空調,溫暖明亮的燈光,電視機裡的畫麵,桌麵上不豐盛但有著濃濃家的味道的飯菜,身邊彼此磕碰著肩膀的人兒,和那一口口出自同一瓶在喉間冒起泡泡的可樂……這是一種溫馨的,幸福的,滿足的,隻有在一個完整的家裡才能得到的感覺。
姐弟倆胃口大開,餐盤碗中的飯菜一點都沒剩下,吃飽後齊齊往沙發上一靠,黎星若抱著枕頭,林路抱著她,兩人把腳丫子抬起來墊在茶幾邊緣上,吃飽喝足的小肥貓也跳到了沙發靠背上,趴在兩人腦袋的中間,跟他們一起看著麵前的電視,兩人一貓一起把這一集的電視劇追完。
飯後林路去洗碗,黎星若抱著電腦給他寫那份競選班長的演講稿。
她當初自己競選的時候,也寫過稿件,也不知是這四年來筆力進步的原因,還是對他的心意所激發出的靈感,從她的角度,林路所有的適合當班長的優點和優勢,她幾乎手到拈來,畢竟在她眼中那麼優秀的臭弟弟,競選個班長再合適不過了,洋洋灑灑地才花了二十分鐘不到,便敲著鍵盤寫下來八百多字。
“我發你微信上了,你給我好好背出來!”
“打印出來不行嘛?到時候拿著稿子上去。”
“不行!脫稿演講競選才帥氣!趕緊去背吧你!”
“星若姐的文采真不錯……”
林路看著這份稿件,嘖嘖稱讚,裡麵的內容並不張揚,但含蓄中又不乏堅定和力量,沒有花裡胡哨的華麗辭藻,無論是讀還是看都極為流暢,作為一篇作文,估計也能拚個滿分了。
剩下的時間,林路便拿著手機盤腿坐在地板上默聲背誦著這份競選稿,而黎星若也抱著電腦到餐桌旁坐著開始碼字,姐弟倆互不打擾,卻又分分秒秒能感受到對方的陪伴。
他不在的那三晚裡,雖然環境很安靜,但黎星若的心卻很煩躁,寫文也寫得磕磕絆絆的;而如今他在家裡,雖然環境喧鬨了一些,但她的心卻很寧靜,靈感迸發著,思路宛如飛機跑道一般順暢,文思泉湧著,隻聽見她十指如飛敲擊鍵盤的劈裡啪啦聲響。
與彼此相依在同一屋簷下的生活是如此舒適,舒適到再也無法脫離了。
……
林路的腦子很靈光,除了數學不行之外,背誦這件事難不倒他,很快便將這份稿件倒背如流了,剩下的時間就畫畫和鍛煉。
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黎星若也停下了鍵盤,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桌子下嫩嫩的腳趾們也開花了,愜意地晃動起來。
林路已經先洗完澡出來了,雖然他房間有獨立的衛浴,但因為星若姐平時都在外麵的衛浴間洗澡,他也跑到外麵的衛浴間來洗澡了,還要用她的洗發水,用她的沐浴露,還不給錢,完事兒他的臟衣服丟在洗衣機裡,後麵洗澡的星若姐還得幫他洗衣服晾衣服呢。
“星若姐碼完字了嗎?”
“嗯~”
“那待會兒你洗完澡再幫我把衣服一塊兒洗咯,我幫你把襪子洗了。”
“哼,算你有良心。”
“我的襪子還沒洗,我幫星若姐洗襪子,星若姐幫我洗襪子。”
“……那跟我自己洗襪子有什麼區彆?!”
“逗你的啦,我都洗了,星若姐趕緊洗澡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林路把洗好的褲衩和兩人的襪子晾到陽台,打了個哈欠進了自己的房間。
見他進了房間,黎星若稍感心虛,畢竟這三晚她都是偷偷跑到他房間裡去睡覺的,不然睡不著!她有什麼辦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