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蕤鎮定地看著對麵坐著的男人。
對方穿著筆挺的軍裝,頭發白了大半,麵上皺紋溝壑,但精神矍鑠。
而在他的旁邊,是一張更為熟悉的臉,陳建設。
隻是對方已沒有了公園打太極時的和藹,目光犀利。
坐在主位的老人眼神平和,但暗藏鋒芒。
芮蕤不卑不亢地對視回去。
對方的眼中有審視,片刻後又浮上了讚許。
終於,他開口了:“你好,芮蕤。”
老人自報家門。
芮蕤點了點頭,淡定地看了眼他的肩章,比陳建設還要高得多。
他沉沉說:“小姑娘,你不簡單啊。”
芮蕤嘴角牽起微笑,將話打了回去:“能坐在這裡的,都不簡單。”
老人笑了起來,接著說:“建設給我看了你的節目,我不認識你,但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奇怪,有的時候,你的表現很像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意味深長說道:“戰後創傷應激障礙。”
麵對對方探究的眼神,芮蕤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波動。
這讓老人有些詫異。
明明麵前的人年紀尚輕,可她偶爾流露出的眼神,卻遠超出了她該有的深。
古怪得像是千帆閱儘。
陳建設接話:“不過,我們調查過你的背景,雖然很奇怪,但你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相關的經曆。”
這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芮蕤笑了笑:“嗯,我不簡單。”
陳建設一笑,房內的三人都笑了起來,剛才冷凝的氣氛陡然一變。
老人收回視線,搖搖頭,感歎了一句:“或許你是個天生的軍人。”
接著,陳建設不緊不慢地將一枚精致的飛機放到了桌上,正是她之前折過的那一枚紙飛機。
“
這個,你是怎麼折出來的?”
芮蕤掃了一眼,想起來,鄭重上次告訴她,紙飛機被彆人拿走了,她當時沒放在心上,甚至以為是封疆拿的,原來是到這裡來了。
她收回了視線:“你們應該看過很多次視頻了吧,還沒學會怎麼折的?”
陳建設笑了笑,“你這是把打太極的技術應用得爐火純青啊。”
芮蕤的目光突然利了起來:“你們既然調查過我,那應該已經知道我從出生到現在發生的每一件事。你們知道得比我自己更清楚,我還有什麼好補充的呢?”
與她相反,老人剛才的犀利已經蕩然無存,和藹地笑了笑:“你說得對,這個不提,因為我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為了感謝你。”
他笑了笑,拿起那架飛機舉起,目光隱隱有些激動:“這架模樣怪異的飛機外形,啟發了我們下一代戰機的變形機翼研究。”
芮蕤挑眉,有些詫異對方能提取出機翼的特彆之處。
儘管這樣的外形設計在她的那個世界並不算尖端,但在科技力量天差地彆的現代,這一定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之所以過了那麼久才找你……”老人看了眼陳建設。
陳建設郝然一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們內部的意見並不統一。”
“當初我帶著你那架紙飛機去開會的時候,沒人能相信,一個明星隨手折出來的東西,會有這麼大的學問,能同時提升戰機的速度與殺傷力,他們都覺得太不可思議,太不科學,就像——”
芮蕤笑了笑:“就像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
她本就是從另一本小說中穿來的,這本就不可思議。
陳建設哈哈大笑:“還記得當初咱們一起打太極的那幾個老頭嗎?是有他們幾個做保,內部才同意了交給工程師去試驗數據。”
他搖搖頭:“其實當時就連我也覺得,現實中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事。”
“可它就是發生了,因為工程師告訴我們,可行,這才是說服他們的根本原因。你是不知道,他當時激動地直接……”
封疆雙手抱胸守在門外,看著窗外,臉色沉沉。
片刻後,警衛兵將門打開了,芮蕤與另外兩個老人一起走了出來。
封疆轉過身,敬了個禮
。
老人先離開了,陳建設臉上洋溢著笑容,與芮蕤的話題已經轉到了家長裡短:“你可能不知道,我孫女是你的粉絲,暑假每次來我這裡,天天都會看你的直播。”
芮蕤突然想起了在乾休所遇到的那個叫陳瀟的學生站姐,笑了一下。
他想起什麼,“哦對了,你在那個節目裡的折紙飛機的片段,我們讓人剪掉了。”
“不過你放心,等到新一代戰機麵世,被剪掉的那個畫麵還是會放出來的,在此之前,就先委屈你了。”
“雖然那段畫麵本身其實沒什麼,但你應該也知道,總得走個保密的流程,就跟剛才簽的協議一樣。”
芮蕤搖了搖頭:“我知道,不會放在心上。”
隨即陳建設又看向了封疆,臉上的笑容加深,拍了拍他的肩:“你們倆,很般配。”
封疆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
他又打趣笑道:“我看你好像不太高興,是怕我們為難她?”
封疆淺笑著搖了搖頭:“她從來不怕彆人的為難。”
芮蕤的性格,一向是遇強則強。
陳建設愣了一下,接著笑了起來:“你倒是挺了解她的。”
芮蕤被專車送回了家,封疆也在車上。
在這期間,芮蕤的手機終於開機了。
一開機,各種未接電話和短信消息便如雪花般紛紛飛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仔細看去,打的最多的是楊尖,其次是許長久他們,她沒有去看具體信息,隻是匆匆瞥了一眼。
先給楊尖回了個電話。
她離開得太過突然,又是淩晨,當時想到對方大概還在睡夢中,就沒有來得及跟他報備。
打電話的時候,透過窗玻璃上的倒影,她看到封疆正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無從得知他的表情。
但他的心情應該不太好。
電話那頭,楊尖語氣急迫:“小芮,你現在人在哪裡?你還好嗎?”
即使此刻公司上下都亂了套了,所有人都在問他,所有人都擔心芮蕤是真的塌房了,但他的第一反應,依然是詢問芮蕤的人身安全。
芮蕤心中一暖,“我沒事,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楊尖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