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不自覺的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那兩名斥候。
一個麵上戴著半邊的麵具,身姿挺拔,另一個英氣俊逸,目光深沉。
除了穿著像斥候,露出來的臉也怎麼看都不像。
若非如此,在這兩位斥候說要留下的時候,他也不會同意。
這兩位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援兵應該很快就到吧。
“還怕出城被堵個正著,沒想到這回是真的跑不了了,圍得死死的。”提南興嘬牙花子。
“你會守城。”韓休傑道。
提南興看向韓休傑:“是你要往這邊哨探的,也是你要往這邊來,你早就知道玉門縣會出事,是不是?”
韓休傑苦笑:“如果我說是夢到的,你信嗎?”
“信。”提南興毫不猶豫,“你們讀書的都鴻運當頭,有時候靈光一現就能避開厄運,你說夢到的,當然有可能……”
提南興忽的意識到什麼,麵上一喜。“這麼說這回是有驚無險,是不是?”
韓休傑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提南興腦袋裡有些空白,想問韓休傑不知道還往這邊來找死,可話到嘴邊又是問不出口。
旁邊不遠是玉門縣的兵士,剛才進到城裡他還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街上還有亂跑的孩童……
提南興看向城樓前麵密密麻麻的狼毛帽子,忽的想到了他曾經拿在手裡的二轉軍功。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提南興道。
韓休傑問:“什麼事?”
提南興轉了轉脖子,脖頸處的骨節發出清脆的響聲,雙臂晃了下,肩肘處似乎也有聲響傳來。
韓休傑覺得提南興像是變了個人。
“你說當初咱們的太子妃孤身一人守住一城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咱們一樣看到了下麵滿眼的帽子,那時候太子妃想什麼?”提南興問。
韓休傑也愣了下,腦海中回轉過那張這一世他並沒有見過幾次的麵容。
如果說上一世的她是他最難以割舍的遺憾,那這一世的她就是他仰望的月光。
韓休傑也看向外麵的蠻族兵士,道:“或許在想,揍疼了他們。”
“對,就是揍疼了他們。”提南興裂開嘴,笑聲從喉嚨裡溢出來。
旁邊不遠處還害怕的兵士聽到提南興的笑聲,莫名的不害怕了。
一直在悄悄盯著這邊的縣令看到這兩位竟然有說有笑,也不由站直了身子。
突然心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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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裡啪啦——”
京都,鞭炮聲響。
從街道一頭到另外一頭。
大紅的車轎,大紅的綢緞裝飾下的高頭大馬悠閒自得,馬背上帥氣的年輕小郎君咧著嘴向四周拱手,後麵自有人發喜錢,路邊上的行人們高聲喊著“恭喜”,手裡邊一點兒也不含糊又搶幾個,湊不到前麵去的在後麵低聲議論。
…。。
“新郎年歲這麼小啊!”
“這是代兄迎親。”
“人家兄長是京兆府的王大人,聽說前兒晚上在家門口差點兒見閻王。”
“謔,誰這麼大膽子?”
“不知道,昨兒抓了那老些人,三司的大牢都快裝不下了。”
“王大人可是京兆府最厲害的審案推官,咱上回丟了十兩銀子,就讓王大人給找回來了,要我說,動手的肯定不是好東西。”
“話說回來,王大人不會連站都站不起來吧?”
“那新婚夜可就……嘿嘿……”
“……”
後麵的議論不可控的往某個方向滑下去。
旁邊有的聽著悶笑,有的退了下去,也有的仍死命的往前擠。
迎親的隊伍到了劉宅外,街坊鄰裡又是一片的吆喝喚喜,一筐的喜錢在這裡扔了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