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再來一段。”
“……”
京都,茶館子裡熱鬨鼎沸。
稍有錢人家在二樓,尋常人在一樓,還有腳力工的在外頭趁著歇腳的工夫聽上那麼幾段,回去也能有個談資。
一樓大堂,看似五十多歲的老人坐在一張長桌前,桌上一盞茶,一方木,娓娓道來一份故事一份情。
如這樣的茶館在京都不下七八家,而這些時日大都在講前朝紛爭不斷的事故。
有人講一門忠烈為國,家裡男人死光了,女人上,最後隻有一天生嬌弱的女兒在國朝當滅,整個朝中的官員都要投降的那一日,上吊在城門口,敵軍統帥到城門而不入,親自收斂了女子的屍骸,好生葬了。
還有人講一門將帥得皇帝信任,更是和皇家親近,真論起來要喊皇帝一聲“親姑父”,結果就是這樣的人家一朝兵權在握,反了朝廷,殺了皇帝,還殺了皇家滿門,最後也是不得人心,落得人死燈滅,全家不活。
這邊茶館正講的是後一個。
“聽聽,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還是皇家的血脈,殺起自己的親姑父來都毫不手軟,更不要說是旁人了。”
“不孝,惡逆,必有天譴,可人死不能複生啊!”
“前朝的例子就擺在這兒,今朝怎麼就敢肆意妄為?前有鎮國公府,後有太子妃,都嫁入皇家了,還把著兵權不放~”
“早先還有望東伯,平南侯,也不知道怎麼兩位大勳爵就沒了,隻剩下鎮國公府,嗬嗬,這個,還真不好說。”
“官字上下兩個口,又是哪裡有咱們小百姓置喙的餘地?隻是這麼說下去,又要亂了。”
“……”
樓上的富貴人唉聲歎氣,貴了些,商家也差點兒的鬨了閉市,好像還真如樓上的富貴人家說的。
“胡說,胡咧咧!”
同樣的二樓之上突然爆出一聲高喝,眾人尋聲看去,隔著一方簾子後麵一漢子憋紅了臉站起來,雖身著布衣但也看得出家中尚且有點兒底子,對麵坐著的男子穿著富麗華貴,似是和這漢子根本坐不到一塊兒,可偏偏眾人眼見著兩人就坐在一張桌前。
漢子也知道自己這一聲使得整個茶館的人都盯過來,可剛才聽著那些人的話,他真是一點兒也忍不住。
漢子深吸了幾口氣,可話在嘴邊上還是吐不出來。
樓上的眾人輕嗤笑聲,早先說“官字兩個口”的人更是笑道:“瞧瞧,嗓門挺大,一個口也沒有。”
“看來這位也確是小百姓,不知戰事中的道道。”對麵穿著富貴的男子緩緩開口,“每逢戰事,京都總有價格漲幅,一旦戰事落定,則會歸原位,更還可能會便宜些,所以本君給諸位一個忠告,這會兒可彆屯什麼,待我大乾大勝,可就都便宜了。”
好像是“轟”一聲,
那邊的人臉色略有不悅,這邊剛才說不出話來的漢子這會兒似乎也有了力氣,道:“你們老爺家說的那些,咱是不懂,可鎮國公府真是你們說的那樣,為什麼你們不跟官兒說,不跟陛下太子說?你們懂的比陛下,比太子,比那些官兒都多?”
幾句反問登時叫那邊的人臉色難看起來。
有高聲:“我等才疏學淺不得入朝堂,但便是朝野之外,仍心係社稷,為國憂心。可偏偏正是因為有爾等這般碌碌之輩,才會民智懵蠻,不思國危。”
聞言,漢子原本憋紅的臉上迸出高喝:“我老父為兵十年,我弟就要考上秀才了也去為兵將,我家三代三個男兒,兩個男兒是兵,你家幾個?”
此言一出,登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