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偏僻得鳥不拉屎的地方,但現在看看,十大古族愣是將他這小小的族地圍了起來。
就像一隻小老鼠,被十隻大貓咪圍在了角落的感覺,能開心得起來才怪。
羅罹歎了一口氣,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負屭那邊也皺著眉,走到幾位智者旁邊。
現在的情況對他們十分不利,因為他們邪瞳部落有水,其他人沒有。
以前這是十分有利於他們的,哪怕麵對一兩個同樣的古族,他們也一點不虛。
但現在,十個古族都聚在了一起,這就成問題了。
他們大口大口的喝水,還能舒服的衝個澡,彆人口渴得跟死狗一樣,想想都知道這種情況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幾個智者也在跟負屭說著什麼,說的正是鮭魚袍子上文字的事情。
負屭都驚訝到不行地看了過來,不過看的不是鮭魚,而是羅罹。
幾位智者或者還在震驚於發現了先祖的文字,但他卻親眼看到,鮭魚袍子上的那個字是羅罹親手寫上去的。
無論現在他們的處境,還是文字,都十分緊張和重要。
負屭說道,“先加強戒備,讓族人先打探一下各古族帶隊的人是誰再做決定。”
其實根本不用打聽,因為下午,其他九大古族的帶隊之人已經聯盟而來。
哪怕是後來進入這片區域的古族,也發現了這片局域最艱難的問題,就是水源。
而又隻有邪瞳古族有水。
各古族因為利益關係很難合作到一塊,但至少此刻,為了水源,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不過他們也算守規矩,在山下,天空的邪眼籠罩外就停下來了。
他們自然也有他們自己的顧慮,看似他們現在九對一,但他們真要敢闖邪瞳一族畫出的疆域,就是真的準備和邪瞳古族不死不休了,邪瞳古族被逼急了,選擇性的和其中幾個古族合作,剩下的古族水源問題怎麼辦
誰也不想是剩下的幾個古族中的一個。
所以雖然九對一,但各自又有各自的心思,邪瞳古族自然就有了自己的籌碼。
九個人,代表九大古族來到山下。
山上的邪瞳古族也緊張了起來,因為他們看清了來人是誰。
包括他們負屭在內,北荒大地傳名的十大英雄居然都在這了。
這是何等壯觀的事情,也隻有先祖遺跡這樣的事情,才能聚齊北荒十個最強大的人。
所謂大地英雄,是指這人能以一人之力守衛整個部落。
負屭得到族人傳來的消息,和幾個智者皺著眉。
對方的目的他們不用想都知道。
但避而不見以現在的情況恐怕也不怎麼可能。
負屭說道,“他們想要得到好處也沒有那麼容易,畢竟水源在我們手上,是他們有求於我們。”
當然要是真的不給,人家九大古族恐怕真得聯合了,就是因為水源太過重要,所以哪怕真的得罪邪瞳古族也會在所不惜。
負屭想了想,說道,“去見他們吧。”
負屭說完先去找了羅罹。
這十大古族的會議,羅罹必須在場,因為羅罹才是真正的水源的主人。
現在羅罹和邪瞳古族隻是交易的關係,是和邪瞳古族平等的關係,雖然這說出去都沒有人會相信,但事實的確如此。
所以邪瞳古族也不能直接就替羅罹做決定。
……
開會的地方就在山腳下一塊巨大的平地。
羅罹站在蛇母的頭頂,其他人也站在自己凶獸的頭頂。
負屭在下山的路上已經大致給羅罹講了一下情況,負屭隻提醒了羅罹一句,“儘量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想要保住水源,連負屭都不敢保證做到,因為這麼做就是完全和其他九大古族為敵。
北荒大地十大傳名的英雄,有的相互認識,有的從來沒有見過。
在這十大英雄之後,就是各族的智者了。
此時圍成了一個圈,氣勢可不小,羅罹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以為他這個小弱雞想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中來啊,但有什麼辦法,身不由己,不參與也得有人逼著他參與。
倒是沒有人因為多了羅罹這樣一個人而有什麼異議,羅罹賣水的故事他們恐怕沒少聽,羅罹這身打扮很好辨認。
誰也沒說話。
羅罹也看出來了,氣氛是十分複雜的,比如舉雀那個小短腿站在一隻獨足青銅巨鳥頭上,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一個勁瞪向命輪和風吼部落的帶隊之人。
想想也是,命輪和風吼一族前一刻還在追殺他們,要不是為了水源,他們能下一刻就聯盟了?
花樹古族的樹桃,對濁血和毒囊一族的人的態度也差不多,先前還追得他們亡命逃跑。
但為了水源,他們又不得不如此,他們一但分開,沒有哪個古族在這片區域的勢力能和邪瞳古族抗衡,邪瞳古族因為有水源,最近可是新增了不知道多少人手,他們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那滋味……
羅罹對這些人認不全,隻得回去之後問一問負屭了。
但讓羅罹眼前一亮的是,聖骨一族的帶隊者,是一女子,應該是很漂亮的。
但現在看到的是漂亮外表下的一瑞光流動的青色骷髏。
恐怕是最寫實的紅粉骷髏了。
最先開口的是舉雀,如同小女孩一樣高分貝的聲音,倒不是他故意這樣,這是他們舉雀一族的特征,聽得久了還有點可愛,就像小黃鸝鳥一樣,嘰嘰喳喳挺逗人。
“你們也彆什麼話都不說,誰還不知道我們聚在這裡的目的。”
“我就直接說了,一是水源問題,二是先祖遺跡的問題,大家商量好,然後各乾各的去。”
水源隻是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而先祖遺跡,聲音一出,哪怕在場最穩重之人,身體都是一震,目露凶光。
有的人表麵看上去沒有一點反應,但身上的咒力之環閃得跟啥似的,說的就是濁血古族那個一臉冷酷,滿身都是蜘蛛網一樣的血色紅線的帶隊之人。
羅罹:“……”
好歹也矜持一點啊,白長了一張蒼白的冷酷臉。
羅罹覺得,談判還沒有開始,他們該不會就要打起來吧。
打什麼架啊,要打也不要在他山腳下打啊,他的族地他的秧苗不要了?
羅罹腦海中都浮現出了一副,他和鮭魚背著個破舊的包裹在各地流浪的畫麵。
要說慘還是自己慘啊。
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一哆嗦,愣是將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羅罹吞了一口口水,然後鼓起了勁兒說出一句話,“想要水很簡單,必須和我黎族簽訂契約,任何時候任何原因不得傷害我黎族……”
羅罹的小部落叫黎族,為什麼叫這個羅罹也不知道,反正都是祖先傳下來的名字。
他那麼膽小的人鼓起勇氣來參加這個會議,為的是什麼,可不就是為了他和鮭魚的安全,所以這句話無論如何他也要說出來。
有些事情他也不想麵對,但又已經到了不得不麵對的時候。
羅罹繼續道,“我為你們供水,但先祖遺跡中得到的東西,也得算我黎族一份。”
這就是負屭給他說的,儘量爭取最大的價值。
羅罹對隕石箱子裡麵的東西還是有些好奇的,因為就目前看來,電腦中提到的任何東西,隻有隕石箱子有可能將它們保存下來。
隻是聲音一落,周圍凶獸身上的人咒力之環閃爍得更加厲害了,他們身下的凶獸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也有些暴躁了起來。
倒是蛇母,還在那悠閒的甩尾巴,一副哥兩好地看向“新朋友”。
“憑什麼?”有人出聲。
羅罹咬著牙,“因為我有水。”
“你一個聽都沒有聽過的小部落,也敢提出這個條件?”
羅罹:“因為我有水。”
眾人:“……”
羅罹的第一個條件,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以後約束族人不為難這個聽都沒有聽過的小部落就是。
但第二個條件就完全不一樣了,誰敢染指先祖遺跡,就是他們的敵人。
羅罹都不知道怎麼繼續說下去的,“反正你們沒有水,很快就不能在這片區域生活下去了,什麼先祖遺跡連個機會都沒有。”
咒力之環亂竄,交織在了一起,將這裡變成了光焰的鬥場。
這些咒力之環其實本身是無害的,它們的本質是天地間最純淨的咒力粒子。
但羅罹要麵對的壓力差點讓他呼吸不過來。
這時,羅罹身邊一道猩紅的咒力之環璀璨的壓了過來,如同會呼吸的光環,將羅罹籠罩其中。
負屭的聲音傳來,“各位現在都在想著搶奪先祖遺跡,但有沒有想過,有哪一個古族能獨占這先祖遺跡。”
“數百年前東域出現的那一處先祖遺跡,也是東域各古族聯手才保下來的。”
“然後才在先祖的廢墟上建立起了那座人類的希望之城。”
“各位該不會覺得,等消息傳開後,東域,西地,南極的古族不會來我北荒爭奪吧。”
希望之城,光是這幾個字從負屭口中說出,就讓周圍的人精神一震。
數百年來傳唱不斷,那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因為傳說那裡是最接近先祖榮光的地方。
幾乎每個古族都有人不惜千裡跋涉,不懼路途致命的凶險,前去瞻仰那座希望之城。
但哪怕躲過了路途的凶險,最終也隻能遠遠地看上那座希望之城一眼,因為它是東域古族建立起來的,十分的排外,外族人根本不讓進城。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前仆後繼的前去,哪怕隻是在城外看上一眼,那是他們世世代代的信仰啊。
負屭的聲音傳出,“你們每一天都在渴望那希望之城,難道就沒有想過在我們北荒也建立這樣一座城池。”
擲地有聲。
以前不敢想,但現在他們北荒也出現了這樣一處先祖遺跡了啊,和東域數百年前的先祖遺跡一模一樣。
東域的人能以此為基礎建起一座舉世矚目的希望之城,為什麼自己不能?
光焰一樣的咒力之環再也壓製不住,璀璨的光環交織在一起,最後因為共振,在羅罹他們族地的火山上,形成了一隻無與倫比的巨大光環。
羅罹看著環繞整個山峰的咒力之環,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此時的山峰就像是世上最奪目的星辰,光耀四方。
建立一座像希望之城一樣的城池,真的就讓人激動成這樣?
這些人明明剛剛還各懷心思,但似乎在這件事上,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自私都不再重要了一樣。
因為啊,大地上的部落,每一個人,都擁有共同的信仰,他們無時無刻都在向往和等待著先祖的榮光,是銘刻在一代又一代人靈魂上,到死也無法摧毀的骨血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