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
“還有我們現在在乾什麼?我們都來回走了好幾次了。”
“邪瞳古族的報喜和報喪好奇怪,我剛才好像看到他們在偷偷的拔銅雀古族小青銅鳥的毛。”
羅罹覺得自己這個臨時“老師”太不稱職了,答應教的文字,這麼久了也沒開始教。
不過他的確是有準備的,從旁邊鮭魚抱著獸皮裡麵抽出一張,獸皮上寫的是一篇小學文章《草原》。
先讓這些“學生”背背課文吧,然後再從這篇課文的字一個一個的教。
至於為什麼選《草原》,道理很簡單,因為裡麵的字很能體現現在看到的場景,身臨其境的學習應該印象更深刻。
草原中,奇特的聲音響起。
“在藍天下,一片金黃,這裡是遼闊的大草原……”
150個人的聲音,算不得小,整齊的朗讀,是他們從來沒有經曆過的。
羅罹聽得都是一愣,居然有些電腦中學校早間朗讀的感覺。
不錯不錯。
羅罹也不知道這樣教有沒有問題,誰讓他的職業不是老師。
不管了,聽聽這齊誦,多麼悅耳。
吹著草原的風,聽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讀書聲,嘖嘖,羅罹覺得他要將整個北荒都給帶歪了,哈哈。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壓馬路。
而那些學生,已經興奮得怎麼也停不下來。
他們正式開始學習先祖文字了,特彆是羅罹不小心將手上寫滿《草原》課文的獸皮掉了下去,一個孩子幫著撿起,看著上麵的文字,整個人都癡呆了。
他是在學上麵的文字嗎?
異常的表情引起了其他“學生”的圍觀。
這一下可炸開了鍋。
他們是在學上麵的文字嗎?
那獸皮在他們眼中估計都散發著聖光。
還是鮭魚從蛇母腦門上滑了下去,將獸皮重新取回來才結束了混亂。
一邊搞建設,一邊聽著讀書聲,有時候羅罹覺得,他現在的生活還是不錯的,特彆是經過邪瞳古族的營地時,還能聽到一聲一聲的“智者大人”。
連鮭魚現在走路都是小腦袋揚起,他們家小族長可厲害了。
火山灰還沒有運回來的這段時間,羅罹天天拉著負屭在他分到的地皮上跑。
手裡拿著繩子,當成卷尺用,然後在地上化出一塊又一塊的區域。
“這裡我們修城堡……”
“這裡是街道……”
“這裡修廣場……”
負屭:“……”
沒聽懂。
但依舊一天天跟著,因為羅罹劃出來的何嘗不是他的理想。
隨著火山灰陸陸續續的運輸回來,屬於羅罹的區域開始清理人了,也就是不再讓外族人進入,因為人太多聚集在工地上,出不出事不說,肯定會礙手礙腳的耽誤工程。
十一族要聯合守衛先祖遺跡,互相尊重是肯定的,加上上次通靈古族因為偷窺差點廝殺起來的前車之鑒,黎族的決定各族還是遵守的,因為他們也不希望自己有必要封鎖自己的區域的時候,還有人出來折騰。
但他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邪瞳古族停止了修建他們的那片區域,反而湧向了黎族的區域幫助修建。
一時之間還驚訝住了不少人。
但他們也看過邪瞳古族運回黎族區域的那些火山灰,不就是一些沙子,這和建城有任何關係?
看不懂。
彆說他們看不懂,邪瞳古族的人自己都看不懂。
倒是羅罹,已經將獸皮展開,按照上麵的配方規規矩矩的配置了起來。
羅罹得慶幸,他是成果的使用者,不是研究者。
不然光是一個最古老的水泥配方,他都不知道要研究多久才成功。
哪怕如此,羅罹按照他查詢的資料按部就搬,也用了幾天時間才弄出最堅硬的磚頭。
說磚頭不對,因為更像是巨大的一塊石板。
羅罹說過,他需要建設的是一座凶獸也能踏足的地方,小磚頭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
所以每一塊磚頭必須結實牢固,必須大。
估計無數年後,有人來考古的話,會誤以為羅罹修建的是一座專供巨人生存的城池吧。
這是一座“巨大”之城。
用來倒磚頭的模具是用木頭做的,簡單四四方方的一個框子。
隻需要保證每一個模具的大小完全一致就行。
負屭看著這堅硬的“石塊”也有些發愣。
明明就是沙子,結果通過混合,然後用固定量的水攪合,等乾了之後居然變成了“石塊”。
負屭伸手捏了捏,異常的堅固,一點不遜色於完整的石頭。
要將真的石頭弄成這樣四四方方規規整整的樣子,那可就麻煩多了。
負屭眼睛不由得一亮,哪怕用這些“石塊”來修建他們原來的石屋,都是上好的。
負屭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磚塊並沒有明顯的變化,然後伸手用力的一拳轟了上去,才在上麵出現了裂痕。
負屭臉上出乎意料的表情越來越明顯,他一拳的力度,可不是普通人能弄出來的,居然也僅僅是出現裂痕而已。
羅罹也在嘗試,他的方法就更直接了,讓蛇母在上麵移動就行。
蛇母的體重是非常驚人的,但因為接觸麵積的原因,磚頭又弄得十分大塊厚重,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
“成了。”羅罹麵色一喜。
但有一個問題是……
這樣的四四方方的水泥塊,堅硬是足夠堅硬,但它粗糙得難看啊。
用這樣的磚頭修建出來的建築,固然有它獨特的美,但羅罹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這算是羅罹對美的最後的堅持和固執吧。
想了想,然後眼睛一亮。
在那條通天大河的邊緣,有非常多的拳頭大小的不同顏色的鵝卵石。
離河岸遠一點,去撿回來一些應該也沒有危險。
對於羅罹說的去撿鵝卵石,負屭也沒有什麼意見,他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羅罹將沙子都變成了堅固的“石塊”,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鵝卵石被運回來沒用多少時間。
羅罹又開始在模具裡麵添加混合好的火山灰了。
羅罹手上是一塊帶著一個把的木板,一點一點的將混合好的火山灰在模具裡麵碾平碾實。
這樣才能保證弄出來的“石板”結實,沒用空心。
先前他也是這麼做的。
但這一次不同,等將模具填得滿滿的之後,羅罹開始將鵝卵石一塊一塊的放進去。
讓鵝卵石鑲嵌進還沒有凝固的水泥中,隻剩一麵露在外麵。
儘量讓鵝卵石保持平整,說實話得每一塊鵝卵石都手動放置,花費的時間比純弄水泥磚頭費事多了。
但他不缺人不是,他有整整一個邪瞳古族支持,負屭不是說已經傳消息回去讓更多的邪瞳族人前來了嘛。
被放進去的鵝卵石擠壓出來水泥,羅罹也一點一點清除掉。
有人說,鵝卵石是大自然最天然的寶石,其實一點不假。
乾乾淨淨的鵝卵石放在一起,無論怎麼看都是漂亮的。
等凝固後,一塊獨特的巨大“石板”出現在了羅罹麵前。
水泥的堅固,鵝卵石的漂亮融在一起。
羅罹摸著平整的鵝卵石的那一麵,整個目光都散發著精光。
大理石美嗎?自然是美的,因為它是純天然的玉石,無論質地還是什麼,都是最上乘的。
但羅罹弄出來的這一塊石板,它鵝卵石的那一麵,也如同鑲嵌的一塊塊玉質的寶石啊。
不可能像鏡麵一樣完全的平整,但已經儘能做到沒有太強烈的凸起感了。
無論是視覺還是手感,它都是一塊上好的“石料”,和剛才粗糙的水泥塊完全不同,雖然它的本質還是水泥塊,隻是在水泥還沒有凝固的時候鑲嵌進去了拳頭大的鵝卵石,改變了視覺能看到的效果。
負屭看得也有些懵,說起來也並不算複雜,因為全程他都看在眼裡。
他都無法想象,用這樣的“石料”修建出來的房子會是什麼樣子的。
上一刻,他們還是住在山洞裡麵而已。
羅罹吞了吞口水,這應該就是他需要的最終成品了。
以後最多選擇不同顏色的鵝卵石進行鑲嵌,比如純白色,純黃色……
鵝卵石天然就帶有玉質的實感,無論是下雨或者烈日,都完全不會影響它的顏值。
至於經不經得起風吹雨打,這完全就不用考慮了,也不查查它們是如何形成的。
羅罹開始教邪瞳部落的人開始倒“石板”了,雖然整個過程他們都看在眼裡,但具體細節還是得一一教會,半點紕漏差錯都不能有。
建設是嚴肅嚴謹的,他得將這個觀念灌輸給邪瞳部落的人。
其實這裡有一個問題,邪瞳部落的人從來沒用修建的經驗,甚至概念都沒有。
彆小看這一點,非常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無法預料的問題。
所以,羅罹決定修建的第一個工程是城市廣場。
廣場的難度應該是最低的,就當先適應練手。
修城市廣場,地皮得挖一挖,因為地皮的表層其實是柔軟的,就這麼將磚頭放上去,下麵全是空心。
挖地皮還有一個原因,將地完完整整的給整平。
當然這都是體力活,以及細致到極點的監工,不然稍微有那麼一塊不平,看上去都會是一個粗糙的工程,連豆腐渣工程都稱不上。
至於地麵平不平,也很好測量,將一條繩子拉得筆直來量就行。
羅罹規劃的城市廣場是在他的地皮的最中央。
城市廣場寬闊是必須的。
得有標誌性建築,得有噴泉……
他也是有追求的人。
或者說,任何人對美都是有追求的。
至於標誌性建築,羅罹嘴角都露出了得意的笑,他早已經想好了。
噴泉自然得規劃好,一台蒸汽抽水機就能搞定,當然噴泉不是時時刻刻都有,得需要用那台蒸汽抽水機抽水的時候,順便帶動噴泉,不然專門為廣場的噴泉安排一個人天天燒蒸汽機也不現實。
當然,等城池建設好,一個城池需要的供水是十分龐大的,那台蒸汽抽水機說不得還真得一天24小時不停的運作,那麼讓噴泉一直保持,也不是沒有可能。
因為羅罹封鎖了自己的區域,其他古族的人也隻能遠遠的看著,具體在乾什麼他們也不確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邪瞳一族真的完全放下了自己手裡的事情,在幫黎族做事情。
而那些跟著羅罹學文字的孩子倒是可以進來,所以,這些孩子每次回到自己的部落營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倒地上打滾,發出誰也聽不懂的尖叫聲。
這些大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
他們雖然也不知道修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真的漂亮得讓人看一眼都精神恍惚啊,完全移不開眼眼睛。
那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最偉大的東西。
哪怕他們現在不學習文字,讓他們一天就在那看著他們都願意。
連濁血古族,一個個酷酷的小子,他們回去之後也同樣在地上滾,他們不尖叫,他們就滾不停。
城市廣場,修建的技術含量的確低不少,在平坦的地麵倒上去濕潤的水泥,弄平,然後將“石料”鋪上去,輕輕的在“石料”上敲擊,保證“石料”和水泥完全粘合,這一個過程得不斷調整“石料”的平整度,讓鑲嵌的每一塊石料都和用來衡量平衡的繩子保持同一高度。
兩塊石板之間的縫隙,也用水泥填滿,這個問題雖然看似小,但質量好不好,往往就體現在這些細小的方麵。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羅罹幾乎和邪瞳古族的人都呆在了廣場上。
按理邪瞳古族的人是很多的,再大的城池廣場也花不了這麼多人一個月的時間。
但因為都是第一次施工,一但出現稍微一點點錯誤,羅罹寧可挖了重新弄也不苟且。
邪瞳族人厭煩嗎?
不,反而他們氣焰一天比一天高漲,可以說比羅罹的精神狀態還要興奮,還要謹慎和認真。
因為他們可以親眼看到他們弄出來的到底是什麼啊。
一塊鑲嵌著鵝卵石的石料漂亮嗎?
漂亮,但也僅僅是漂亮,完全不能和鋪滿整個地麵的場景來得震撼人心。
他們手中,誕生的是天神的傑作。
這一個月期間,羅罹也時不時回族地看看他的秧苗,現在已經不能用秧苗來形容了,都膝蓋那麼高了。
但基本都是當天回去當天又回來,水田的除草都教給了在那裡看守蒸汽抽水機的邪瞳古族的人。
他現在可是邪瞳古族的智者,這點小要求,彆人還是願意幫忙的。
羅罹恨不得自己能分·身,一邊照顧他的秧苗,一邊修建他的城市廣場。
一個月的時間,城市廣場也到了快竣工的時候了。
在廣場的最中央,是一個被一個環繞的水池圍繞的奇怪建築物,當然水池裡麵還沒有水。
廣場上麵也灰撲撲的,就算再怎麼小心,上麵也留下了一些水泥點子。
羅罹正安排人一塊石料一塊石料的清理這些“泥點”,然後用獸皮擦得乾乾淨淨的。
中間的那個建築物誰也看不懂,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盤,成四十五度斜立在正中央,石盤中間還立著一根高大的柱子。
石盤真的很大,柱子也很大,不然怎麼能成為羅罹口中的標誌性建築,蛇母正盤在柱子上好奇看著站在石盤上的羅罹。
羅罹旁邊站著報喜和報喪。
羅罹自己正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睛中兩道激光射在石盤上雕刻著什麼。
按理,羅罹使用了獨屬於邪瞳古族的咒式,報喜和報喪應該十分驚訝的。
但現在,兩人根本沒空看羅罹,兩隻眼睛震驚地看著石盤。
他們看不懂,他們隻知道羅罹在上麵刻字,但石盤在他們眼中不知道為什麼變得神聖神秘無比了起來,如同天神造物。
上麵是古老的十二段刻度,上書子、醜、寅、卯、辰……
柱子在太陽的照耀下,在巨大的石盤上留下一道筆直的影子。
它是時間的見證者,它也是時間的記錄者。
邪瞳族人也完成了廣場的清理,等他們抬起頭來的時候,連他們自己都完全震驚在了眼前的場景。
漂亮的鵝卵石石板,質感是非常強烈的。
用羅罹的話來說,它就是一種風格,是一種風情,是藝術本身。
這時,中央的噴泉突然升起水柱,一股一股的衝向天空。
水柱由下而上,然後在陽光的照耀下灑落,色彩斑斕。
如同夢幻一般。
今天正好前來的各族孩子,都有些羞澀的將自己的小腳板踩在鑲嵌滿鵝卵石的平整的廣場上,用腳板小心翼翼的感受著。
眼睛透過那噴泉中灑落的水花,看向那巨大的日晟,看向日晟中柱子上盤著的蛇母,看著日晟上完成最後一筆的羅罹……
然後齊刷刷地抬起頭,嘴巴麵朝天空,張開嘴,尖叫聲再也無法停止。
天空中,一個個手提石槍,腳踏凶獸帝江的邪瞳族人,將凶獸降落在了廣場上,他們的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以後他們也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嗎?這還是城市的一角而已,這個名叫城池廣場的地方不過是羅罹提供的四張圖之一而已……
那些尖叫的孩子,已經忍不住跑向了中間,小腿一蹬,整個人抱在日晟上用臉摩擦。
羅罹:“……”
這僅僅是最簡單最好建設的城市廣場,以後可怎麼得了。
鮭魚拉了拉羅罹的衣角,“這是我們黎族的?以後我可以天天在上麵玩,誰也不能趕走我?”
羅罹點了點頭,“對。”
鮭魚笑了,笑得有點傻,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出現了以前為了生存天天用臟兮兮的手刨草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