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上了戰場,見了血,聽見敵人臨死時淒厲的哀嚎,看著一雙雙不願意死去卻不得不閉上的眼睛……
那些所謂的比鬥,所謂的榮譽,竟成了兒戲。
豐饒孽物和仙舟人的血都是溫熱的,可這絕對不是他們能夠共存的理由。
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直到鏖滅殆儘,直到戰場上除了友方單位再沒有任何生命體征。
在血液的腥臭和苦澀裡,景元窺見了至上的武藝,他棄劍為刀,隻求更高效的殺戮。
這,引他走入屍山血海的無回城裡。
孽物的血,有毒。
他的雙目染上血色的猩紅,卻看見敵人和同伴的身影糾葛,在廢墟裡模糊不清。
“廝殺嗎?廝殺嗬……”
三百七十歲那年,他從戰場回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入魔,癲狂,嗜殺,毫無人性。
這是〈豐饒〉對逆民無言之中的詛咒,是所有仙舟人無法逃離的宿命。
在那年的暴雨裡,是丹鼎司傳說中的玄黃執一把短劍,自監軍手中保下了他。
那人說,看在鏡流的麵子上,救他一命。
“嗬,如此模樣,也敢自稱劍首門徒?”
輕蔑的言辭,最低劣的挑釁,卻使得已經失去理智的他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
丹士本來和武人是相對絕緣的職業,那人纖瘦的軀體在他手下恐怕會在刹那間破碎,走不出半個回合。
可結果是什麼呢?
景元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躺在地麵,雨水淋在身上,很冷,很冷,卻挺讓人清爽的。
是那人用手指抵在他額頭上,驅散自丹腑上泛的狂氣,是與戰陣中所見的不同,嚴格而慈愛的〈豐饒〉。
“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