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乍現,強大的吸力把他們卷入卷軸的漩渦之中。
“嗚呼!!!”小章魚高興地舞著觸手,“拜拜了,狗屁浮月森林,我要去大城市啦!”
白光消失之後,卷軸自燃起來,化為片片灰燼。
消失的那一刹那,阮笙忍不住回頭。
好像有什麼,在深林裡一直呼喚著她。
*
帕斯塔萊把鬥篷的繩子綁得緊緊的,他跺了跺腳,確認鞋帶沒有散開,才放心繼續前進。
十三個傭兵,半路返回了七個,死了三個,還剩下三個繼續深入森林。
帕斯塔萊,就是這三個中的一員。
三百萬金幣的懸賞任務,讓這群每天都在刀尖舔血的傭兵們紅了眼。他們信誓旦旦地出發,灰頭土臉地落荒而逃。反倒是他們一開始最瞧不起的瘦弱小矮子,堅持到了最後。
又死了一個。
帕斯塔萊很害怕,他怕得腿都在發抖。他不會魔法,隻是偷了很多烈性毒藥,做了彈珠,用弩|弓發射出去。魔物和毒藥接觸的一瞬間,巨大的腐蝕和汙染能力足以讓它們發出痛苦的咆哮。
他的身上,因為長時間的試藥,已經連魔物都不願意靠近了。
因禍得福,這一路上,他竟然沒有受什麼傷。連蚊蟲都不願意叮咬他。
直到他栽進一個巨大的陷阱裡。
血液流失著,溫度降低著,帕斯塔萊不停地補充體力藥劑,可是那些都聊勝於無。
瀕死之際,他恍恍惚惚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裡傳來一般。
“……你想活嗎?”
帕斯塔萊動了動嘴唇,沒發出音節,那聲音卻知道了他想要表達的內容。
“為什麼來到這裡?”
錢。
帕斯塔萊說。
聲音發出了一聲嗤笑。
“麵對神明,也敢這樣不誠實嗎?”
帕斯塔萊脫力缺水,精神恍惚,視線模糊。
他已經什麼都分不清了。
他隻能在心底呼喚著那個名字。
海洛茵,海洛茵,海洛茵。
賞金三百萬很重要,但是海洛茵小姐對他而言,更加重要。
帕斯塔萊一直認為,他是一個生活在深淵裡的人。他經曆磨難、苦痛、折磨、懲罰……這些不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好,隻不過是神明單純的惡意罷了。
帕斯塔萊想放任自己隨波逐流。
他用得過且過、隨遇而安來掩飾自己骨子裡的怯懦卑劣以及怨天尤人。
他多想改變。
可是他始終沒辦法踏出那一步。
無論做什麼事情,最困難的永遠是第一步。帕斯塔萊深知這個道理,他蜷縮在舒適圈裡,準備任由苦難把他吞噬殆儘。
可是,這個時候,偏偏海洛茵出現了。
她沒有給他沒用的鼓勵和安慰,也不會用微笑和善意加深他的焦慮。她隻是用自己的勇氣和決絕,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僅此而已。
帕斯塔萊那時候就意識到,原來不見天日的深淵裡,也能開出這麼瑰麗爛漫的玫瑰。
海洛茵的出現像是神明的最後一絲絲垂憐,她是懸崖峭壁上垂下的最後一根蛛絲,脆弱卻堅韌,讓絕望的帕斯塔萊擁有了渴望擺脫深淵的勇氣。
帕斯塔萊想,自己沒有動力和足夠的勇氣的話,那就被海洛茵支配吧。
她總是思維縝密又果斷,脆弱卻強大,她的任何指令都會使他感覺到安心,緩解他的過度思考和重度焦慮。
為了能夠站在,或者是跪在她的身邊,帕斯塔萊願意去嘗試毒藥,願意去學習艱澀難懂的體術,願意咬牙堅持鍛練,願意孤身一人深入浮月森林。
帕斯塔萊從來都是一個人,無論到什麼地方,無論什麼時候,即使擁有了朋友,也會很快離開,即使擁有了家人,也無法長久陪伴。
他習慣了孤獨。
可是現在,他思念起了她。
他做夢都希望能夠看到玫瑰色長發的少女,她一臉不屑又厭惡地看著他,命令驅使他,他可以不再迷茫不再猶豫地去做任何她指令的事情。
而他,也不再是這孤獨的世界上一隻隨波逐流的浮萍。他套上了繩索,繩索的另一頭,在她的手裡。
不論他去到哪裡,不論他離開多久,隻要她牽動繩索,他就能夠回到她的身邊,回到他最後的歸宿。
所以,誰都可以死。
隻有海洛茵不行。
他好不容易抓緊的這根蛛絲,又怎麼會輕易鬆開?
“讓我活下去、我要……活著,找到她……”
帕斯塔萊用儘全身的力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奮力地說道。
“勇氣可嘉。”
聲音裡聽不出半分讚許,隻有高高在上和循循善誘,“我可以幫你,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嗎?”
什麼代價?
帕斯塔萊聽見自己的意識這樣問道。
“把你的靈魂,出賣給我吧。”
聲音如同裹著蜜糖的毒藥,引誘著深淵裡的人墜入更深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狗帕:想做海洛茵唯一的狗勾,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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