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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總是乖巧地被祂抱起來,不吵也不鬨。

她曾經是願意接近祂的,甚至接受了祂的善意,並且釋放了好感。

但那隻是曾經。

阮笙沒有聽祂說話的欲望。她甩開盧修斯的手。

真是鱷魚的眼淚。

這種上位神明者,是絕不可能與一個人類共情的吧。

種類不同。

畢竟,人類又怎麼會去為一隻偶然死去的螞蟻而流淚呢?

沒過半會兒,會場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原來是那個摔到地上的青年掉下擔架,連滾帶爬地又闖入了會場,不要命地抓起了桌上的食物往嘴裡塞,餓鬼投胎一樣迫不及待。

賓客們受驚得四散逃離、尖叫。

那青年頭上血淋淋的,眼睛布滿紅血絲,嘴裡塞滿了食物,明明嚼不動了也要往嘴裡塞,雙手抓過那些品相精美的糕點,小部分進了嘴裡,大部分掉在地上,被踩踏得看不清本來的樣子。

阮笙被慌亂的人群推搡到,一不留神,往後跌去,盧修斯下意識伸出手。

遲了一步。

神殿神使先祂一步托住阮笙的腰,按進自己懷裡。

阮笙頭疼地閉上了眼睛。

“請您彆打我未婚妻的主意。”說話不疾不徐,不顯露情緒,這是羅蘭。

“你的未婚妻?就我所知道的,公女應該是那邊那位棕發騎士的未婚妻吧?”盧修斯的聲音總讓人覺得,祂在笑著說話,即使是生氣的時候。

“不管是誰的情人,誰的戀人,都跟你沒有關係。”

“聖女大選還沒開始,蓋亞養的狗就這樣迫不及待了嗎?”

“狗會咬死敵人,也會反噬自己的主人。”

“我很期待你噬主的那天。”盧修斯說。

“當然——在那之前,我會先把敵人的咽喉咬斷,親眼看著祂咽氣,在我的麵前。”

羅蘭禮貌回答。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她不過是一個戰利品而已,不過是他們用來炫耀和誇讚自己地位和實力的勳章。

“夠了……”阮笙推開他們,“我說夠了!!”

她臉色蒼白,額角流下冷汗,嘴唇乾燥。

這是一場荒唐的升學宴,是一場馬戲團的鬨劇,而她,是這場喜劇的主角——小醜。

所有賓客都看著她,用或憐憫或怪異的目光。

阮笙揪緊裙擺,那個青年已經離開,場地被打掃得差不多了,主持在演講台上宣布儀式的開始,阮笙感覺自己像是被所有人的目光推上了台上。

聚光燈無比刺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甚至看不清台下的人的臉,每一個都過分曝光,讓她的眼睛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說點什麼吧。

給她一點鼓勵。

太緊張忘記詞了嗎?

我聽說在學校裡她的成績還行。

公女似乎確實是比以前有些變化了。

……

心臟跳得飛快,她握著魔法話筒,站得挺直,像一座蠟像,不笑,也沒有其他的表情。

終於,艱難地張開了嘴。

再怎麼辛苦,都挺過來了。阮笙,再堅持一下吧,黑暗過去之後,黎明一定會到來的。

“感謝各位來到我的升學宴……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我經曆了很多……”

她像一個損壞的人工智能,一句話一句話地說,總要停頓一下或者兩下。

終於,快要說完了。

阮笙吸了一口氣。

“在新的一年裡,在學業生涯的最後,我希望,我能夠實現對自己的許願,成為一名優秀的藥劑師,不負德蒙特家族的期望……”

話還沒有說完,更加嘈雜的聲音傳來。

人們議論紛紛,會場後排像是沸騰的水一樣炸開了鍋,這樣的驚訝也逐漸蔓延到了前排。

阮笙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人群讓開一條道路,她徹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才頭暈目眩起來。

她像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浸入了冷水裡,蒼白的臉色刷地變成慘白,好像活人見到了生動的地獄繪圖,身臨其境。

她忍不住後退一步,不由自主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

——她的升學宴上,德蒙特公爵挽著盛裝打扮的瓦麗塔優雅又高調地姍姍來遲。

看到他們的神色的那一刻,阮笙就知道。

自己完了。

*

會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著公爵方才陳述的事情。等他拿出了鑒定書和亡妻的照片時,人們的才逐漸堅信不疑。

德萊特也呆在原地。比起他絕望的妹妹,不,現在已經不是妹妹了,他更加震驚和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好像靈魂被抽空了似的。

“如果海洛茵你願意,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問題哦。”瓦麗塔捧起阮笙的一隻手,被她下意識地甩開。

瓦麗塔頓了頓,歎了一口氣:“海洛茵,你的脾氣這麼倔強,這可怎麼辦呢?父親母親說了,如果你還是沃米卡的貴族大小姐脾氣,他們即使不要女兒,也不會承認你的。答應我,就當是為了我們的父母,請稍微地,收斂你的脾氣,好嗎?”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人的時候,總會讓人忍不住去相信她。

阮笙抬起頭,環顧四周。

德萊特還在凝滯。

羅蘭在緊鎖眉頭。

盧修斯環著雙臂。

如果說這是一出舞台劇,瓦麗塔就是劇裡逆襲歸來的真千金,她是那個又蠢又壞的,鳩占鵲巢的假千金。

她是反派。

天生的反派。

閒言碎語和指指點點的目光化作一根根針刺進她的皮肉,在讓她感覺到陣痛的同時,也讓她從心底湧起不顧一切逃離這裡的勇氣。

阮笙拎起裙擺,轉身跑了。

十秒鐘後,才有人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幾個賓客陸陸續續跑過去追趕阮笙,正發現少女把裙子撩到膝蓋以上,一隻腿踩著露台,一邊手扶著牆壁,正準備跳下樓。

二樓不高,但是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女來說,也不算低。

賓客們尖叫起來,更多的人被吸引過去,試圖想方設法阻攔阮笙。

會場隻留下了寥寥幾個人。

瓦麗塔的角色難看得像鍋底一樣黑。

然而,德萊特還在這裡,是她唯一欣慰也唯一沒想到的。

她走上前,想要跟她的哥哥正大光明地打一聲招呼,笑容卻在他開口時凝固在了臉上。

德萊特厭惡、輕蔑又冷漠地看著她,冷冰冰開口:

“瓦麗塔,說吧,為了這一天的精彩亮相,你到底準備了多久?”

*

樓下有人。窸窸窣窣的灌木露出一個腦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貼著繃帶。

是彼得。

他對阮笙小聲道:“哈蒙引走了侍衛,我帶你走……跳下來,沒事的!”

阮笙踩上露台,看了看身後,不管不顧,閉上眼睛,往下一跳。

不痛。

一睜眼,彼得在她的身下又痛又開心地笑著:“快走吧,我來拖延他們。”

阮笙嗓音乾澀,她低頭快速說:“……謝謝你。”

她站起來,緩了緩震麻的雙腿,像一隻被捕獵的小羊羔一樣跑開。

不到五分鐘,整齊的步伐從室內出來。

是公爵府私人騎士兵團。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惡,還差一點就遁了!!!!!!明天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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