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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確實是這樣。

——不過這一次,好像出了一些意外。

鐮刀的刀刃要碰觸到枷鎖之時,一群舉著魔杖,身穿長袍的魔法師衝進了房間。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他們識彆到了阮笙的位置,然後把魔杖,齊齊對準了她。

阮笙有備而來,人類王國的統治者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皇帝征集的大批魔法師使用禁忌魔法鎖定了她的位置,然後加以攻擊。

阮笙用鐮刀一一格擋。

塔納托斯的索魂鐮是神造之物,絕不是普通人類魔法師能夠應付的。奈何這群法師以命相堆,眼看著己方處於劣勢,他們開始濫殺起了屋子裡的女人們。

慘叫聲和哀嚎聲響起,一個又一個瀕死的少女魂魄出離,一條又一條銀白色的鎖鏈從她們的腹部被抽出,唰啦啦自動飛向阮笙的方向。

罪惡深重的人,鎖鏈生鏽,顏色臟汙。而無辜的、可憐的、命不該絕的人,她們靈魂的顏色跟鎖鏈的顏色一樣,都是銀白色的。

一時間,屋子裡多出了幾十名逝者,有的甚至還是孕婦,死的時候,阮笙甚至懷疑自己聽到了尖利的嬰孩的哭啼,無數根銀白色的鏈子因為來不及被她抓住,紛紛溶入了她的腹部。

其中還有細細的,透明的新生的鏈子。看著那本不應該被汲取的養分因為法則被迫如同通過臍帶反哺一樣湧入她的體內,視線和情緒被嚴重乾擾,阮笙再次耳鳴起來。

——汲取靈魂養分的同時,她也被迫吸收了她們的情緒。

哀怨、憤怒、悲傷、恐懼、絕望……

大量的負麵情緒開閘之後被放進腦海裡,阮笙臉色慘白,驀地,隨著手腕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痛哼出聲,下意識一鬆手,鐮刀哐當墜地。

一個魔法師用魔法擊中了她。

不過他隨後立刻死亡。他以壽命為代價,在瀕死之際能夠得以見到死神的真身,在擊中她的同時,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儘頭。他的腹部同樣衍生出一條鏈子,穿進阮笙的身體裡。

他快樂、驚訝、不敢置信、痛苦、愧疚、恐懼……

他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還有一個身染重疾的母親。他需要給母親治病以及撫養弟弟妹妹長大的金錢,他應征了皇帝的召令。

隻要加入隊伍,他就能為母親治病,隻要使神祇受傷,他的弟弟妹妹就可以像其他所有的孩子們一樣背上書包,走進學院。王室會撫養他們直到成年。

阮笙因為被迫共情而痛苦地落淚。

她失去了鐮刀的庇佑,無助地跪坐下來,而沙利葉依舊儘職儘責地站在一邊,用筆記錄,並沒有插手的意思。

她僅僅是在夢境裡度過了一小段時間,在承受了巨大的信息量的同時,還要應付突如其來的塔納托斯的考核。即使做了那麼久的準備,現在看起來卻那麼好笑,像是脆弱的一張紙,禁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那是當然啊。

她痛苦地想。

畢竟她是阮笙,又不是海洛茵。

隻需要幾十個人的負麵情緒,就能夠擊垮她的理智防線。如果是在戰場上,幾千幾萬幾十萬人呢?

那些塔納托斯是怎麼做到的?

阮笙低著頭,雙手撐著地麵,支起渾身所有的勁兒。

她感覺到眼眶不受控製地滾落出大顆大顆的淚水,這不是她的眼淚,這是那些逝者的眼淚。她們死得太過突然,太過猝不及防,連淚水都沒有時間流。

鎖鏈傳輸養分的同時,想必也把苦澀的淚水一同彙入她的淚腺了吧。

在魔域那麼久,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

好不容易來了夢境之中,才看了幾天眾神山的風景,來一趟人間,視線不是被猩紅覆蓋,就是被眼淚模糊。

……真希望自己瞎了,最好也一起聾了。

與被負麵情緒不知不覺感染的想法一同升起的,還有輕快的,神明一般降臨的,來自窗外的低沉、磁性的嗓音——

“小烏鴉,我一不在你身邊,就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黑發的青年笑吟吟的,背著月光,一手扶著窗欞,半蹲在窗台上,祂的背後,張開著巨大的黑色翅膀,逆風輕輕扇動著,黑色的、輕盈的羽毛在空中飄落,被吹散了一地,

“果然,沒了我還是不行呢。”

風把阮笙的兜帽吹落。

她轉過頭,怔怔地看著祂眯起來的月亮彎彎的笑眼。

盧修斯把手心朝她攤開,那裡躺著一枚黑色的羽毛。

他朝羽毛輕輕吹了一口氣,大風重新卷來,吹乾她的淚痕,吹起她瑰麗的玫瑰色長發,她身邊那些黑魔法師們紛紛被狂風卷走。

而漂亮光滑的黑色羽毛從她身邊落下,祂手中的那一枚,恰好被吹落在她的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淩晨四點才到家,我終於可以好好碼字啦!!

今天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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