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蓮台歸(2 / 2)

衛老回來了,沒有詢問世子對檀韞的那份堪稱石破天驚的心思,隻說:“文真侯府那邊來人了。”

“他們家的好女兒竟敢攛掇我去害禦前的人,我看在親戚關係上好心幫他們提點一二也是應該的,不必讓他們道謝了。”傅濯枝歹話好說,一錘定音。

話傳回文真侯府,文真侯夫人氣得當場厥了過去,文真侯心中惱恨傅濯枝倨傲蠻橫的態度,但無奈女兒這心思生得太顢頇,他不敢鬨出絲毫風聲,此事也就隻能作罷了。

*

二月初二,宮內撤了各宮殿門前的鐘馗、仙童等各式彩妝和紅綢紅燈籠,白雪紅梅的冬景不複存在,過渡成大地吐綠的俏麗。

東苑的園子已經修好,今兒天氣不錯,午後檀韞就伴著皇帝過去看一眼。園子的繪圖是皇帝親自作的,各監各部都不敢出絲毫紕漏,出來的效果也讓皇帝大為滿意。

“馳蘭,”皇帝說,“你說,給這園子起個什麼名字?”

檀韞正望著空空的花圃出神,聞言下意識地說:“‘四季’。”

“四季花色儘收園中……好,就叫這個。來,”皇帝攥住檀韞的胳膊往裡頭走,推開儘頭那扇雕花木門,指著後頭那座佇立在清池間的三層樓,“像什麼?”

他的語氣像小時候檢查功課,檀韞不禁肅然地答道:“蓮台芍藥。”

皇帝滿意地笑了,又說:“既是仿樣所建,就直接叫它‘蓮台’好了。”

檀韞指尖蜷縮,扯起唇角,“好……”

皇帝覺得檀韞的神情很怪,感動有之,難過有之,還有種不符合年紀的滄桑。他低頭,試圖望進那雙發紅的眼睛,可檀韞不讓他瞧,撇開臉嘟囔道:“您彆瞧了。”

這會兒還很年輕,時常玩鬨,皇帝捏檀韞的臉讓他彆噘嘴了,伸手把人半攬著,沒顧忌後頭的一隊答應長隨,說:“這段時日讓人把裡頭布置好,你平日不當值的時候就彆回直房了,住這裡離乾和宮更近,少些折騰。你選一批安靜能乾的專司園裡,再留幾個親近人伺候,至於其餘人就不讓他們隨意出入了。”

皇帝身上的檀香很淡,檀韞吸了吸鼻子,說:“彆人會說的。”

宮中的大太監們可以在外頭買宅子,不當值的話就出宮住,至於留在宮中的,不用直宿的時候就會回到直房休息,但無論如何都沒有在宮中給太監辟居所的先例,這樣式的榮寵落在太監身上是出格,前世的確惹來前朝後宮的不少遐想。

檀韞不怕人家說他果真爬了龍床,但不想讓皇帝再遭非議,正措辭勸一勸,就發現皇帝眉間微微蹙起了。

“讓他們說,”皇帝語氣淡下來,“東苑本就要整修,也沒去彆處新辟一塊地出來,搶誰的地盤了?彆的朕就忍了,養養花,待身邊的人好一些也不行嗎?”

“您彆生氣。”檀韞側身,微微仰頭瞧皇帝的臉,很熟練地哄,“待會兒奴婢出宮給您選些好苗子進來,尋個合適的時機種下去,好不好?”

前世他沒這樣說,一道回宮的路上撞見簪星戴月的淑妃,皇帝對淑妃態度平常,看不出熱切,於是三個人擠在亭子裡尬坐了半日,後來想起來就覺得有些好笑。

“好。”皇帝緊繃的下頷鬆懈下來,“對了,既出宮了就順道打聽一下八弟和鶴宵的情況,聽說他倆還在搶男伶。”他冷眼嘲諷,“也不知到底是哪來的天仙,不夠他倆丟人的!”

“鶴宵”是秦王世子的字,出生那會兒讓先帝爺取的,說起來這位世子爺的名、字都與他的生辰有關。

世子誕生時下大雨,正應了時節,英國公便為他取了“濯枝”二字為名,彼時先帝親征北境,思念雍京,就又在英國公寄往雍京的信上添了鋼筋鐵骨的“鶴宵”二字給侄兒做表字,摘取的是張九齡的一句“猶有汀洲鶴,宵分乍一鳴。”

乍聽隻是應景應情的名字,但稍稍一品便可知先帝與英國公對世子的希冀和祝福都在其中,隻是世子爺如今走馬章台,不思進取,著實是辜負了。

陪皇帝四處逛了會兒,檀韞回直房換了身行頭出宮,隨行的是他的掌家宦官,翠尾。

雍京各大街巷的花鋪不少,檀韞去了好幾家,最後精挑細選出重台紅蓮、秋萬鈴、醉飛紅、倒暈檀心、緋樓子等若乾,讓各家的店鋪精心包好,晚些時候著人來取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