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疑黃玉(2 / 2)

俄頃,換了陣急促的腳步,乾和宮的一個當直跑了過來,行禮道:“監事,聖心不悅。”

檀韞當即起身出直房,到的時候臣工已經走了,薛縈站在殿外,朝他使了個眼色,捏著嗓子輕聲說:“踹了胡禦史一屁股蹲兒!”

檀韞這一路已經在腦子裡過了今日來議事的臣工名單,一聽“胡禦史”的名兒,一下就有數了。他扶了下帽簷,輕步進入內室,皇帝正躺在醉翁椅上,臉上蓋了塊巾帕,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檀韞無聲地笑了笑,輕步走過去蹲在椅子旁,抬手搭住扶手,說:“我昨夜裡在外頭用了酥骨魚和蘭花酒,好香哦。”

“你倒逍遙。”皇帝說話,氣息吹得口鼻處的巾帕一鼓一鼓的。

“吃得香是一回事兒,還有趣事兒佐料呢。”檀韞湊到皇帝耳邊,很小聲地說,“李閣老前段時日納了個妾,但他畢竟都六十了,就偷摸找了個喇嘛上宅子裡傳授‘掩揲兒’法,結果功夫是學會了,可硬件兒還是不大中用。李閣老這一下就急了,所幸那喇嘛推薦了一種‘神藥’,說是吃了能重振雄風,李閣老很信任這位‘功法’高深的喇嘛,忍痛重金買之,連用兩服果真大有善宜,第三服下去卻是徹底不行了。李閣老慌的不行,拽起褲子去找喇嘛問罪,結果人家早就拿著錢飛啦!”

皇帝吹飛了巾帕,露出臉上的謔笑,他對臣工床幃間的事兒不感興趣,要緊的是檀韞這件“趣事兒”裡頭潛藏的信息,“都說內閣各個清廉,李閣老從哪兒掏出來的‘重金’?”

“是啊,”檀韞也納悶,“十萬兩呢,就為了三服藥,李閣老當真財大氣粗。”

皇帝指點著扶手,說:“查貪嘛,光是查些小官外官是不夠的,李閣老口口聲聲一心為君,就請他做個榜樣吧。”

“李閣老真真兒有福氣。”檀韞笑了笑,“他自己都不中用了,可不敢再把自家姑娘薦入後宮,其他人也暫且不敢催您立後了。”

皇帝踩著腳蹬一晃,害得檀韞一個沒蹲穩就輕輕摔了個屁股蹲,他使了壞,還笑,說:“你這腦瓜子,轉得真夠快的!”

“轉得再快,這一下也摔笨了!”檀韞摔了也不起來,就坐在毯子上,枕著椅子扶手說,“胡禦史和李閣老有私交,這人看似敢諫敢言,真要說他一心為公,他還遠不配,否則也不會逼迫宋佩去孟半醒的宴會。至於李閣老,我聽說他家姑娘知書達理,去年還在長公主府的賞花宴上得長公主讚了句‘頗有主母威儀’呢。這倆老頭湊一窩,能謀什麼利嘛。”

這事兒好想,可檀韞卻在琢磨另一件事兒,上輩子的這會兒子李、胡還沒作死,這輩子卻提前了,是什麼推動了進程?是因為孟半醒死了,有人著急了,要從後宮皇嗣上做心思麼?

“關於立後,”皇帝說,“你如何想?”

上一世後來事發的時候檀韞在緝事廠衙門,等他晚間回宮的時候,陛下都把自個兒磨消氣兒了,他不必特意再哄,自然也沒有這樁談心。正在摸膝襴上的繡金葉子呢,他覷一眼過去,“您會生氣嗎?”

“不生氣!”

檀韞於是說:“立後不僅是您的家事,也是國事,臣工們操心過問是情理之中,隻是有些人私心過重,為著自家的利益膽敢給您上眼藥,這樣的,就得一鞭子抽斷他的骨頭,他才知道痛,旁邊的人也能聽個響兒。”

“我不是想聽你說這個,”皇帝偏頭瞧著檀韞,“我是想聽聽你心裡頭關於皇後的看法。”

明明剛才說的是“立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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