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名為江戶川結愛的美少女說完她的故事——就算以輕的角度來看,也太誇張了一些——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雖然很想用開朗討好的笑容說“不錯的故事!投稿到電擊文庫一定能拿下新人王!”或者帶著適度的憧憬,說“真是讓人心馳神往的經曆!”。
但是表現在實際上,中島敦隻是坐在凳子上,僵硬的把視線凝聚在桌子上的一個小點。傾聽著少女輕柔冷淡的聲音而已。
她話語裡編織的故事實在是太過離譜了,弑神者,一不隨心意就掀起大災難的神明,還有就算以中島敦性格各異的同伴相比,個人性格也突出的過頭的同族們...
如果隻是簡單的妄想,在現實中稍有改動,把高考失利改成了高考超常發揮考上了東京大學,或者把一場失敗的比賽改成了大獲全勝。那就可以簡單的糾正她。
但是既然一切都是虛構的,神話裡的神明真的在大地上顯現,並且還被麵前的病弱美少女給打敗了,並且夢境真的反應到了現實,這個前提就非常的不對勁。
漏洞太多反而無法吐槽,中島敦默默地聽著,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能說完。
旁邊的亂步先生平日裡是個破天荒的挺鬨騰的人,如果是在一起執行委托的時候,肯定不等委托人說完就會三言兩語插進去,問一些看似不著邊際的問題,得到答複的瞬間就同時揭曉答案吧。
“不要說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回答我的問題,然後心懷感激的接受我的推理就行了!”
因為他總是說著這樣子的話,因此雖然所有謎題都能在三分鐘內解決,但是接下來同行的偵探社成員一般都得花三小時來安撫怒氣衝衝或者不敢置信的委托人才行。
但是現在,和中島敦的尷尬不同,江戶川亂步真的是無比認真的傾聽著她的話語。
應該把這當成是包容了妹妹的任性嗎?不是也有一直在聖誕節的晚上偷偷往孩子床頭塞禮物,讓她們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聖誕老人的好家長嗎?
中島敦想,但是又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亂步先生是認真的,以‘江戶川結愛的話語全都是真實的’為前提考慮的。
“所以,那個金發的弑神者,薩爾瓦托雷·東尼約定了要和你再次戰鬥嗎?”
“會不會太危險了...”他微微皺著眉嘟囔著,竟然真的開始擔心起來了。
不、不,亂步先生你清醒一點!那是她夢裡的人物啊!
中島敦驚駭的看著旁邊的亂步,而在他們的對麵,結愛則寬慰亂步。
“沒有關係。”她驕傲的抬頭,“經過了許多場戰鬥,我也不是一開始的我了。”
“下一次檢測到他的位置就先把月亮拉下去,來個見麵禮。然後用瘟疫催生周圍的動物魔化與他纏鬥,最後再變身成數百米的純銀大蛇,和他堂堂正正的廝殺,把他絞碎就行了。”
“堂堂正正...?”
中島敦艱難的開口,‘檢測到他的位置就先把月亮拉下去’,這不就是偷襲嗎?
還是上來就最大火力的那種。
“啊,當然。”麵對著他的疑問,結愛對他點了點頭,“那家夥有著[鋼之加護],身體超結實,曾經在幾千米的深海下憑肉身與海神搏鬥。”
“區區月球墜落,應該隻算突然落下的幾滴雨,就算躲不過去也隻是有點狼狽而已吧。”
“不過,順帶一提,在成為弑神者之前,他就能做到在一場暴雨中單獨觀察其中的一滴雨,捕捉它的運動軌跡,並且用劍斬斷哦。”
她驕傲的說。
雖然是在說著以後要以命相搏的敵人,並且還用‘那家夥’的蔑稱,但是從這句誇獎來看,江戶川結愛並不像看起來那麼討厭他。
時而敵對,時而合作,毫無惡意的相互廝殺。她夢境中的弑神者們似乎就是這樣的關係。
很自由,又隱隱有種親密感。就像是戰國時代的劍客一樣,讓人向往。
...如果她把故事的強度稍微縮減一點,把[在幾千米的深海下憑肉身與海神搏鬥]和[在暴雨中單獨觀察其中的一滴雨,捕捉它的運動軌跡,並且用劍斬斷],變成[在幾十米的水下也能戰鬥如常]和[能劈開向自己襲來的子彈],這種常人能夠理解的形容,那故事的代入感一定會更強。
“說不定落下來的月亮也會被他斬斷。”她掀起了嘴角,“畢竟以前他也做到過這樣的事情嘛,整整三次哦。”
這是指第一次見麵時大打出手的事吧。
儘管她再三強調‘如果遇見那家夥時掉頭就走,我的人生一定會幸福很多。’但說不定江戶川結愛也挺中意那場戰鬥的。
“...那還真是了不得。”
中島敦也隻好這麼附和著。
總之就是亂步先生的妹妹做了一場噩夢,栩栩如生,醒來之後認為那是真的吧。